小春连忙起身退了下去，脸上还带着泪痕，身子不知是因委屈还是恐惧发颤。
肖姑姑显然是看见了，盯着小春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没看到空夏那舒了口气的表情和对着小春竖大拇指的手。
卫逐染开口唤道：“肖姑姑？”
肖姑姑这才回神，意有所指道：“公主对宫里的下人未免太仁慈，这犯了错该罚才是。”
卫逐染扶着空夏的手站起来，淡淡道：“肖姑姑在教我如何做事？”
肖姑姑忙低头行礼：“奴婢不敢，只是奴婢在太后身边久了，看着你们这些孩子们就想多嘴关心一句。”
这是想说自己是太后身边的老人，让卫逐染对她尊敬点。
可卫逐染才不管这些，太后反正也不喜欢她，再怎么做也不会喜欢她的。
当她认清这个事实的时候，就也不在意了太后对她是怎么想的了。
她连太后都不在意，管她身边的下人做什么。
这肖姑姑这么多年这么多次了，怎么连这个道理都没明白。
卫逐染不屑道：“知道不敢就管好自己的嘴，你只是皇祖母身边的嬷嬷，不是皇祖母，教训不了我。”
肖姑姑的脸色登时尴尬起来，险些挂不住脸，满后宫除了祈西悦公主还没有人敢让她这般难堪。
卫逐染不耐烦道：“皇祖母让肖姑姑来有什么事？早早交代了就回去复命吧。”
肖姑姑缓了脸色福身道：“是奴婢逾矩了，多谢公主教诲。”
“太后近日专心礼佛不曾让后宫众人请安问礼，她老人家思念晚辈，明日在寿康宫举办家宴，还请公主务必到场。”
她上前半步走近卫逐染，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太后说了这是家宴，一家人相聚欢喜热闹，穿得喜庆些才好。”
说完这段话脸上挂着喜庆的笑脸，又向卫逐染行了礼。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况且肖姑姑还提供了点“情报”。
卫逐染轻笑着点头，空夏从袖子里拿出银子塞到肖姑姑手里：“奴婢送姑姑出门。”
肖姑姑将银子收到袖子里，笑着随空夏离了小佛堂。
刚离开了偏殿的小佛堂，肖姑姑就看见了蹲在角落里肩膀一抽一抽的小春。
她忙拦了拦空夏道：“空夏姑娘留步请回吧，公主身边离不开人。”
空夏也笑着回礼，转身回了小佛堂。
肖姑姑这才上前轻轻拍了拍小春的肩膀：“小春姑娘。”
小春被吓了一跳，忙转身将双手藏在背后，这才看清是肖姑姑。
小姑娘抹掉脸上的泪痕，声音清脆：“肖姑姑好。”
肖姑姑眼睛转了转，脸上是亲切和蔼的笑：“在祈西悦公主宫里做事不容易吧，还偷偷哭来着。”
小春皱了皱眉，想说其实不是的，公主对她们这些下人还是很宽仁的。
刚刚蹲在角落其实也不是在偷哭，只是因着她一旦开始流泪就很难止住，所以找个角落想把自己情绪调整好。
但想起刚刚空夏姐姐对肖姑姑奇怪的态度，还是没轻易开口说话，只是咬着下唇摇了摇头。
这在肖姑姑看来就是因着恐惧不敢说实话了，她就接着道：“辛苦你了，刚刚你走后，若不是我极力劝解公主不要罚你，你现在早就被拉去挨板子了。”
公主不可能这么做的，而且公主若是想罚一个人，肖姑姑又怎么能劝动？
小春现在算是看出来肖姑姑想做什么了，她佯装惊讶：“真的吗？那多谢肖姑姑了，您真是我的大恩人。”
说着，眼里的泪水就又要溢出来，像是感动得热泪盈眶一样。
肖姑姑满意地拍拍她的手，叹气道：“唉，公主脾气不好，在她手下做事是要提心吊胆，那个蒲团放不好就要挨板子了。”
她摇头惋惜道：“这以后……唉，可惜了你这么好的一个孩子，长得又漂亮，若是有人能调你去御前伺候，得了圣上青睐……就不用这么担惊受怕了。”
小春的手指紧张地抓紧衣摆，抿着唇犹豫不敢开口，眼眶里蓄满了眼泪，将要夺眶而出。
肖姑姑也不急，摇摇头又是叹气，抬脚就准备走了。
终于，小春下定了决定，抓住了肖姑姑的袖子，害怕道：“肖姑姑，求您救救我。”
肖姑姑眼里爬上得意，转头却换上了疑惑的表情：“这话是何意？”
小春道：“姑姑，那蒲团其实不是奴婢放的，可是空夏是公主身边最得脸的大宫女，奴婢不敢忤逆，往后还不知要受什么委屈，求您救救奴婢。”
眼里蓄着的眼泪一颗颗滚落，身子也在不由自主颤抖，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肖姑姑忙抽出帕子为小春擦眼泪，关切道：“姑娘别哭，有姑姑在，定然救你出了这虎狼窝。”
“只是，还需要你忍辱在祈西悦公主身边待上一段时日，弄明白那个蒲团为什么出现在墙边。”
肖姑姑问道：“你可愿意？”
小春抹了把眼泪点点头：“奴婢听姑姑的。”
肖姑姑满意地点点头，将空夏刚给她的银子塞给了小春：“这个是给你的，给自己买几身好看衣服和首饰。”
她一副关心人的长辈模样：“小姑娘要打扮起来才好看呢。”
随后得意地望了一眼小佛堂的方向，昂着头出了长乐宫。
那银子从空夏袖子里拿出来不超过一刻钟就又出现在了她眼前。
卫逐染瞧着桌子上的银子和面前脸上挂着未干泪痕的小春，唇边压不住笑。
小春的这个泪多体质，骗了肖姑姑一遍又一遍，她真的绷不住要笑了。
但顾念着小春还在面前，且她真的很苦恼着想止住眼泪的样子，卫逐染忍了忍还是没笑出声。
她稳了稳心神道：“她真是这么说的？”
小春垂眸点点头。
卫逐染不禁在心里想，难怪能骗到肖姑姑，小春不做表情就看着很委屈的样子。
卫逐染将银子放到小春手里，又将自己的手镯摘下来给她：“肖姑姑若再找你时，先跟她周旋着，等我的指示。”
小春收了银子和镯子，退下了。
卫逐染拨弄了下桌上的花叶，漫不经心问道：“打探的怎么样了？”
空夏这时才上前一步道：“奴婢得到的消息，太后要办的是斋宴，需穿着素净才好，肖姑姑她……”
卫逐染轻哼道：“她？早知她用心不良，在太后面前对我煽风点火的事做得还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