泊南摊手,“我说用傀儡,你又不同意,非得让我亲自去。”
安静了几秒,那声音再次响起,语气显然比刚才多了几分淡漠。
“这件事至关重要。”
泊南冷呵一声,无奈地说:“行吧!你是上帝,我们都得臣服于你,我亲自进副本,推动进展与自身任务两不误,你见我哪次搞砸了?”
对方笑了笑,“倒也是。”
泊南打了一个响指,一个长椅飞来。
他慢悠悠地坐下,“真是搞不懂,白泱跟你到底是什么关系?你如果要杀她,何不给她一个痛快?”
见对方没回应,泊南就继续说:“当然我猜这种可能性不大。”
“你如果真想让她死,为什么在第一个副本终末阶段时你要让我控制那些新娘,在《狂欢咒乐场》让我特意将密室逃脱这一重要线索和娱乐项目混在一起让我发给她。”
“如果我没记错,密室逃脱这个条件本身十分隐蔽,按照平常的剧本走,根本不可能在宣传单上公开。”
“况且她每次进副本时,你几乎都让我盯着,足以看出你对她的重视。”
泊南笑道:“所以她身上是有什么吸引到你的地方吗?”
脑海里蓦地浮现出刚才白泱抓自己手的画面,白泱浅蓝色的眼眸半阖着,细长的睫毛微微弯起,在眼底落下一排阴翳。
泊南不由地想,难道她是看出来了。
虽然自己在副本里和副本外用的是两张不同的面孔,但白泱刚才的举动,让泊南禁不住有了最坏的打算。
白泱或许看出来了自己就是翟迦。
至于怎么看出来的,泊南没有客观合适的理由去解释,只是心里油然而生的一种感觉告诉他。
刚才白泱抓自己的手,绝对不是普普通通的行为。
所以他才站在原地,观察白泱的反应,但白泱的外层就像裹着一层保护壳一样,让人根本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自己一个榜一玩家站在那,大庭广众之下盯着一个玩家,似乎又不大合适。
无果后,泊南只得离开。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一切可就太有意思了。
所以现在泊南在纠结一个问题,自己是不是该换一张脸。
反正他手中的傀儡多,想要一张不同样貌的脸还不难。
但这样变来变去的,又太没意思了,反而,他更希望白泱看到他本来的面貌。
他更期待白泱的反应。
思绪漂游了一会,泊南很快回归正轨,眼前的那座雕像矗立于平台的正中央。
她高大,气势逼人,浑身有着一种凝视全场的既视感。
声音从雕像内部传来,“我不喜欢别人揣摩我的心思。”
“泊南,你只要记住,做好你自己的该做的事情。”
泊南两手摊开,听出了语气中夹杂的一丝不悦,笑道:“正是因为我做完了自己该做的事情,所以才有闲情来问你这个问题。”
“你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只听那声音说,“她的下一个副本,我依旧需要你观察她。”
泊南顿了顿,“行吧。”
一阵短暂的沉默,那声音戛然而止,似乎没什么要交代的了。
一张塔罗牌在泊南手中翻转,他站起身,正准备离开,那声音便在空荡的大堂凌空响起。
“你不问我为什么让你盯着她?”
泊南步子一顿,眼眸的光芒忽明忽暗,他右手两指夹着塔罗牌。
其实那人能问出这个问题,泊南还是很惊讶的。
那人一向只交代自己要做什么,从来不跟他过多废话。
“你不是说不喜欢别人揣摩你的心思吗?”泊南用开玩笑的口吻说,“即便想知道,我也不敢想啦。”
本是凝重的气氛,经泊南这么一说,似乎并没得到缓和。
静默矗立在中央的天使雕像,依旧保持着原本的姿势,一动不动。
而说话的那个人,自始至终,也没有现身。
“其实你一开始就知道了,你不是见过她的样子吗?”
泊南缓缓眯起眼。
“她终有恢复记忆的一天,相信你已经猜到了白泱对于我的价值,这场竞选赛我很期待。”
——游戏正式开幕,谁才会是最后的王呢?
夜幕时分,黑色的天幕像一张铺开的大毯,没有星星,整个中心城已然静了下来,只有一点微弱的灯光在黑暗闪着。
系统已经提早分配好了房间,将每个玩家的房间号发到了面板邮箱。
这里的房子不比宾馆,比较简陋,但窗明几净,亲近自然。
虽然叫中心城,却和现实普通的市中心不同,没有交通繁忙的大道,鳞次栉比的高楼,流光溢彩的霓灯光。
只有宁静的小道,一眼望不到边的横山和茂密的丛林。
房子坐落于道路两边,淡黄的灯光透过窗口,颇有人间烟火气息。
只可惜,这样的宁静过了明天,就要结束了。
竞选赛开启,或者准确来说应该是淘汰赛,玩家之间的竞争激烈,抢夺名次。
原本和谐的局面将会被彻底打破。
无论是谁,为了自己的命,都会竭尽全力,哪怕是以牺牲他人为代价。
屋内的一缕灯光亮着,将白泱的半张侧脸镀上了一层淡黄,脖颈下的一层则埋没在阴影中。
她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桌面上摆着封面华美的契约书,白泱翻开了它。
她现在酒已经醒得差不多了,刚才在楼梯处拉住泊南的画面不断地在脑海里闪过。
她看向自己放在桌上的左手,自己刚才是用这只手抓的泊南。
紧接着,是刺骨的寒冷包裹住了她的整个手掌,好像她抓住的不是一只手,而是冒着寒气的冰块。
书里一片空白,没有任何文字,在翻了几页后,白泱在一面灰白色调的纸质一面停了下来,细读着上面的一串文字。
【契约者:白泱】
【受契约者:房屠】
整个纸张呈现黑白色调。
纸张的最下面,有一排提手字眼——契约已失效。
因为房屠已经死了,白泱一手撑着下巴思忖。
所以她之前和房屠签订的契约合同也就宣告失效。
只是没想到这张契约合同竟然会被书本记录下来。
她以为契约失效,那张纸也就报废了。
白泱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这样正好,正是她想要的。
毕竟和人签订契约这种事,太有意思了,如若契约就这样报废,连个证明都没有,未免太无趣了。
反正她的人生是一个笑话,那就没必要在意任何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