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孟元青回家吃饭，看见佣人们正在外间大扫除，疑惑问：“这是怎么了？”
非要在吃饭的时候打扫卫生。
“陆太太来了趟家里。”
唐敏芳没心思吃饭，但为了陪儿子，还是盛了碗汤。
“陆太太？”
孟元青微皱起眉，表情淡了下来：“陆兰芝？”
“不光她，郁家那位坐轮椅的枫少爷也来了。”
唐敏芳从没像今天这样头痛过，两个大人物招呼都不打一声，直接过来家里，一个兴师问罪，一个为虎作伥，搅得孟家一上午不得安宁。
郁枫？听到陆兰芝的名字，孟元青知道了是为何，但他没想到，郁枫也来孟家了。
“他来做什么。”
“来替孟沅浠出头！好笑吧。”唐敏芳语气里尽显讽刺，因为看不惯，所以情绪激动，嘴巴几乎抿成一条直线。她想不通，孟沅浠哪来的能耐，把郁家最难惹的小少爷迷的连吃饭都要她做主。
“自己身体不好，喝多了酒吐血，非要怀疑有人害她。陆太太心善，不追究，还给钱，结果她仗着有郁家少爷撑腰，胆子肥了，肆无忌惮，一定要陆太太给个说法。”
想起上午失控的情形，唐敏芳食不下咽，膈应地连汤都喝不下。
孟元青只是听着，没搭话，手里筷子照常夹菜。
“元青！我听陆太太说，是你送她去的医院，为什么？”
唐敏芳不能接受：“是没人了吗，非要你送？”
“妈。”
孟元青凛冽出声，口吻略带警告。
唐敏芳愣了下，反应过来自己失态了，当即止声，压抑地抿了抿唇。一会，她皱起眉，语气不似刚才那般激动：“昨天她有和你说什么吗？”
“她说，想回家。”
孟元青陈述事实，表现出来的态度，像是答应可以，不答应也行，十分的模糊不清。
闻言，唐敏芳双目微睁，声音不自觉变尖，才平复好的心情乍然土崩瓦解：“我不同意！想都别想！我就知道，她想赖在孟家一辈子！”
重来一次，那时候孟文忠决定领养，她说什么也不会同意。有些错，犯一次就够了。
“元青，你心软了？”
唐敏芳神色紧张，怕自己孤零零一个人，没人支持，凑上前，想拉孟元青的手，但看见他在吃饭，最后犹豫作罢。
“没有。”
“你千万不能心软，她……”
“妈。”
孟元青听了，表情变都没变，“你是不是忘了，是我让你把她赶出去的。”
不用翻来覆去，每天提醒，“她不会回来了。”
是这样，但唐敏芳还是担心：“她现在想回来……”
想到女孩离开时的沉默，又想到她昨天说的想回家，孟元青眸色冷沉，“你不让，她怎么回来。”
唐敏芳冷笑，摇头，将这段时间的压力尽数说出：“你不知道，别的太太背地里怎么说我的，连你贺阿姨都怪我，说我无情……我养她这么多年，供她读完大学，她一个成年人，难道没能力养活自己？怎么都要我留下她，在这个家里碍我眼？”
“既然做了，那就别管别人怎么说。”
冰冷的言语，划开了不体面的事实。
“元青，我每天晚上都梦到……”
“那是你的梦，她没做过。”
孟元青动筷，该绝情绝情，该解释解释，没什么能真正影响到他的情绪。
可那梦太真了……
嘴唇翕动，唐敏芳纠结几秒，没说下去，她怕孟元青不高兴，上次因为孟沅浠的事，两人起了争执，他直接一个月不回家，再这样，她会受不了……
长吁短叹，唐敏芳随便动了两下筷子，假装吃过吃好了。
轻易就能猜到，女孩是被迫的，如果想事情闹大，那该昨天就这样做，而不是等到时间尴尬的今天。孟元青眼眸垂落，下压隐隐阴翳。
又过了一会，唐敏芳缓缓开口：“陆太太怕是生气了，赔偿金没给孟沅浠，而是给了我，这卡里有一千八百万。”
听到数字，孟元青眉心不自觉轻皱：“给这么多钱？”
唐敏芳心有乏力地解释：“原本不会给这么多，是郁家那个枫少爷，他和陆太太说，孟沅浠是他们郁家的人，要她给郁家一个交代。”
扯上郁家，那给多少都不算多。
去工作，搞得像被人包养了一样，唐敏芳即便知道，也难以止住脸黑。
“丢的都是孟家颜面，这钱你收着吧，孟沅浠没要，要了我也不会给她。”
孟元青脸色变沉，夹菜动作第一次有了停顿。
郁家的人……
银行卡在他手里。印出深深的两条青白色印子。
许久，才松开。
“行，我知道了。”
……
走路回去会死人的。
小瓷钻空子，打车回的老宅。
回去后没饭吃，她在换下来的贡品篮里，捡了两个苹果，洗洗啃了吃。
“孟小姐，少爷让你去一趟书房。”
该来的总会来，小瓷扔掉苹果芯，擦干净嘴，走了两步想到什么，回头：“费管家，我宣纸快用完了。”
费洛听后，点了点头：“我等会给你送。”
二楼。
小瓷怕冷，身上还穿着出门的外套，手缩在袖子里，像个小学生，在一旁罚站。
郁枫看都没看她。
“怎么回来的。”
多少有点明知故问。
小瓷抬起脸，让声音不闷：“打车。”
“我有让你打车吗。”
他嗓调随意，一点也不像故意找茬。像聊天，聊天气怎么样，是风，是雨，还是晴天。
被为难，小瓷再也装不得傻，踌躇过后，主动提到：“昨天……我不应该自作主张……”
明明可以闹大，她却选择收场。
小聪明过了头……
是她做错了。
郁枫收敛冷薄的笑意，黑眸压沉，脸上的不和善悉数露出，一下气场冰封整个房间。
他冷而不语时最为可怕。
小瓷受不了这样的压迫，舌尖舔过牙槽，小心翼翼开口：“我要……怎么做，你才能消气？”
带着点哄，不是完全的求饶。
郁枫听后，眸中冷光凝结，透出与往日不同的危险。
他声线散漫，暗藏诱导。
“让我消气。”
“你能做到哪种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