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桑没有说谎。
一开始，格桑真的只是把张起棂当成一个有价值的合作对象。
后来对他多有关照，也是因为白玛和幼时的交情。
格桑的防备心很重，她不会轻易爱上任何人，也不会主动向任何人走出第一步。
如果张起棂没有在黑瞎子的误导下，先迈出第一步，那在格桑心里，张起棂永远都只是小官哥哥，只是幼时对自己多有照顾的哥哥。
再加上，格桑知道白玛收养自己只是因为和尼巴的交易之后，她把对白玛的感情全部转移到了张起棂的身上。
慢慢的，格桑对张起棂的感情才变了质。
张起棂皱了皱眉，翻身下床，走到格桑面前，微微弯腰，平视着格桑的丹凤眼。
“不论因为什么，至少，我们是相爱的，这就够了。”
张起棂伸手捧住格桑的脸颊，“格桑，不要转移话题，我很清楚你要去做什么。”
“陨玉的问题不是你导致的。”
“你没有必要一个人承担。”
“再给我一些时间。”
“我会想到更好的办法。”
“相信我，好不好？”
格桑抬手揉了揉张起棂紧皱着的眉头，“可是，没有时间了……”
格桑伸手捂住了张起棂的眼睛，踮脚与张起棂额头相抵。
格桑闭上眼睛，轻声说道：“我们打个赌吧，如果这次你还能想起我，那我就……不会再放手了。”
格桑话音刚落，一道红光从格桑的额头亮起，慢慢笼罩住了格桑和张起棂。
过了许久，红光才慢慢暗淡下来。
红光彻底消失时，一滴泪水从格桑的眼角滑落，滴到了张起棂的鼻尖上，又顺着他的鼻尖滴落到了地上……
红光消失后，张起棂后退了两步，抬手抱住了脑袋，眉头紧锁，嘴里一声接一声地叫着格桑的名字，“格桑……，格桑……”
很快，张起棂就失去了意识。
格桑抬手接住张起棂，把他扶到了床上。
看着张起棂不安的神色，格桑伸手揉开了他紧锁的眉头，然后俯身在张起棂额头落下了一个轻柔的吻，“小官哥哥，谢谢。”
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中，谢谢你让我的童年不全是交易算计，谢谢……
格桑起身时，张起棂的眼角突然滑落了一滴泪。
格桑愣了一下，伸手接住了泪珠。
泪珠滴落在格桑指腹上，不一会儿，就彻底消失了。
格桑愣愣地看着手指，捻了捻湿润的指腹。
回过神来，格桑从兜里掏出了一把大白兔奶糖，放在了张起棂的枕边。
张起棂并不注重口腹之欲，但幼年的他很喜欢甜食。
所以重逢后，格桑身上总会习惯性地带着许多糖。
但格桑本人并不喜欢吃糖。
随后，格桑转身向门外走去，走了几步，格桑又突然停下了脚步。
垂眸思索了一会儿，格桑转身搬了一把椅子，放在了床边，支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盯着张起棂看。
最后一次……
就当，是为了确保天授不出差错。
过了许久，张起棂眉头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察觉到身边有人，张起棂快速起身，和格桑拉开距离，伸手拿起一直放在床边的黑金古刀，把黑金古刀横在格桑面前，冷声问道：“你是谁？”
看着张起棂那已经恢复了往日平静的黑眸和黑眸里的陌生与警惕，格桑垂眸笑了笑，只是那垂下的眼中分明含着泪。
格桑开口回道：“我只是你生命中一个……不重要的过客。”
声音飘渺，仿佛马上就要消散了一般。
说着，格桑起身向门外走去，没有再说一个字，只是走到门口时，格桑回头深深地看了张起棂一眼。
像是要将他深深地刻在脑海里。
～～～
三天后，
长白山山下，
一处僻静的院落，
格桑坐在院子中间的石桌旁，桌子上摆着一副羊脂玉的棋盘。
棋盘旁边放着一个茶壶和两个茶杯。
“沙沙”，一阵极轻的脚步声响了起来。
格桑端着茶杯，没有抬头看向来人，只是开口招呼了一句，“来了。”
来人在石桌旁停下脚步，在格桑对面落座。
来人先是自顾自地拿起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咕咚咕咚”的喝完后，放下茶杯，“好巧呀，小格桑～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见你。”
格桑放下茶杯，抬了抬手，示意黑瞎子下先手，“不巧，你是来拦我的，而我也在等你。”
黑瞎子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然后撇了撇嘴，抬手从棋盒中拿起一颗黑色棋子，没有犹豫，随手在棋盘上落下一子。
黑瞎子边下着棋，边打着岔，“下棋你应该找花儿爷呀，他们解家最擅长下棋了。”
“或者找吴峫，听花儿爷说，吴峫的棋艺也不错。”
格桑没有说话，垂眸扫了眼棋盘，抬手落下一子。
见状，黑瞎子又落下一子后，抬手推了推墨镜，脸上的随意收了收，语气严肃，“你真的决定了？”
紧接着，格桑抬手放下一颗棋子，“落子无悔。”
黑瞎子抿了抿唇，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现在还没进山，你还有反悔的机会。”
格桑瞥了一眼黑瞎子，“我不像你，我棋品很好的。”
黑瞎子扯了扯嘴角，试探地说道：“以哑巴的性子，他可不会轻易放手～”
格桑执子的动作顿了一下，抬眸看向黑瞎子，“只要你不捣乱，他那边就不会出差错。”
黑瞎子挑了挑眉，问道：“你用天授了？”
“上次天授后，哑巴可不仅没有放下责任，反而更加执着于寻找记忆。”
格桑勾了勾唇，红眸中闪过一丝落寞，“所以啊，这回我没有抹掉他的记忆，只是在他的记忆里动了点儿小手脚。”
黑瞎子眼神复杂地看着格桑，没有再说话。
……
格桑落下关键一子后，起身走到了黑瞎子的身后。
格桑握住袖中的匕首，划开了手心，鲜血马上就顺着伤口流了出来。
看到格桑的动作，黑瞎子皱了皱眉，起身抬手握住了格桑的手腕，“你什么时候被哑巴传染了自残的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