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回荡着那温柔而又诡异的话语，使她的心脏狂跳不止，仿佛要跳出胸膛。
眼前的景象如此不真实，却又如此真切地冲击着她的感官。
她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但那股从心底涌起的无力感却还是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颠倒？什么颠倒？”郑婉强作镇定，但僵硬的脸庞还是出卖了她内心的不安。
她现在完全没心思去思考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李悦突然消失了？为什么自己穿着她的衣服，代替她的位置捧着那朵花......
甚至她的记忆里，李悦的面容都开始一点点模糊。
听着郑婉冷冰冰的话语，裴虎\/韩军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脸上依旧保持着那份慈爱与温柔。
但他眼神里的疯狂与渴望已经完完全全地快要按耐不住。
“亲爱的，你不需要知道太多。”
“你只需要明白，只有将【颠倒】托付于我，你才能离开这里啊。”
那双眼里冒出的幽光都快转化为实质的火焰，郑婉甚至能感受到那股落在了自己的脖颈处滚烫的视线。
就好像他拿一块烧红的烙铁，不断地接近自己的皮肤。
李悦的那个笑面玉佛？
这是【颠倒】？
这东西为什么会被他盯上？
郑婉只感觉自己此时的大脑就仿佛一个被抽了水的洗手池，想要抓住什么却又抓不住。
四周的黑暗如附骨之疽，仿佛拥有了实体，它们紧紧缠绕着郑婉，她的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与无形的枷锁抗争。
即使已经无法逃脱，但她却明白一点，自己得把这些信息传递出去......
“离开？”郑婉冷笑一声，她深知这所谓的“离开”不过是对方编织的谎言。
走是肯定走不了了，现在不过是在拖延时间罢了，哪怕只有一秒钟......
她的精神力开始飞快运转，一行行讯息通过佩戴的“护目镜”被成功地发送出去......
对方似乎没有察觉自己的小动作，这很好......
正当她总算觉得有一件事是顺利的时候......
冷漠的话语回荡在黑暗之中，那是郑婉自己声音的回响。
这些声音彼此叠加反弹，再重新萦绕在她自己的耳畔。
嘈杂混乱的声音里，她只感觉眼前突然花白了片刻。
等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听见裴虎\/韩军摇头叹息，做出一脸可惜的模样。
他轻柔地挑起郑婉鬓角的发丝，将它别在耳后，那动作竟带着几分不容抗拒的柔情与威胁。
“亲爱的，你在干什么啊。”
裴虎\/韩军温柔地注视着身穿白色婚纱的少女，低低地嗤笑了一声，眼神中却尽是嘲弄。
“这里可是你的内心世界，现实的你......可是像个傻子一样站在原地呢......”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宛如一道晴天霹雳，将她本就混乱的思绪轰的四分五裂。
她颤抖地将手伸到眼前，果然什么都没有摸到。
那刚才她的行为算什么？
算她的臆想？
她面对的到底是什么存在啊？
自己就像一个提线木偶一样，被祂死死地捏住了那看不到的操纵丝线。
一股绝望从心底喷涌而出，她目光冰冷地看向裴虎\/韩军，那个扭曲的存在。
对方虽然依旧在笑，但眼底已经尽是不耐烦之色。
就好像对方已经厌倦了这场无聊的独角戏。
“既然你不愿意，那就只好我自己来拿了。”
“哪怕你是那位一直投下注视的人，但......”
“那位存在说过会在今天帮我的。”
裴虎\/韩军之前的温柔之色瞬间收敛，轻蔑的眼神仅仅只是扫了她一眼，郑婉便感觉自己的脖子上好像少了什么东西。
项链呢？
却见裴虎已经一脸癫狂地抚摸着手里的玉面佛像，眼中的贪婪已经完全遮掩不住......
微笑玉面佛像离开的一瞬间，过往许多矛盾的记忆顷刻间便冲入了郑婉的脑海之中。
那是五月五日，在加入【启示】的第二天。
自己得知了她的上司，也就是那个在地铁上和自己聊了许多的男人，他的名字叫韩军。
五月十一日，血雨事件发生，自己将此事上报。
但自己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性格就变得强硬很多，完全舍去了以前柔弱喜欢撒娇的一面。
六月二十一日，她们小队和上司韩军前往【建木壁垒】接受精神检查。
八月二十日，她提前开学，入住由组织分配的单人间。
八月二十四日，自己在得知上司要临时调去处理一个危险的异常后，去了一座寺庙求得了一枚玉面佛像。
八月三十日，【启示】上层发布有关【异常——古佛寺】的怪异规则。
九月一日，自己在一个人的宿舍里自言自语，言语间的表情也时常变换，一会娇弱，一会高冷。
九月二日，官方宣布了贪婪地下城的存在。
九月五日，一个名为裴虎的人突然出现，并对自己展开疯狂的追求。
而自己，也是在这个期间总是一副娇弱的模样，以往的高冷反而出现的很少......
九月十二日，裴虎在操场对自己表白，在对方的笑颜中，他为自己戴上了自己求来的玉面佛像。
周围的同学也是欢声笑语，大声庆贺，每个人的手上，都戴着一串佛珠......
只是那些佛珠，倒像是一颗颗人眼，冷冷地注视着自己和裴虎......
九月十四日，她与裴虎的感情急速升温，但这个期间自己高冷的一面出来过，她似乎对裴虎极其排斥。
而对方，似乎也理解一样，看到这样的自己也只是笑着打打招呼就走了，哪怕站在他面前的是之前还卿卿我我的对象。
九月十六日，裴虎突然过来告诉自己要去地下城，为自己摘来最美的花朵。
也就是这时，她重新换回了之前那副一脸甜蜜的模样......
在这之后，便是自己穿上白色的婚纱，拿着探照灯，一脸甜蜜，一脸无奈地离开了宿舍......
记忆如潮水般汹涌而来，在郑婉的脑海中闪过一幕幕画面。
在这些画面里，她永远在唱独角戏，为那些底下看不清楚的观众献上可笑的戏剧。、
她的记忆被修改了？
什么时候？
她又是什么时候精神分裂，创造出了“李悦”这个人格或者灵魂？
她难道才是代表着最初的自己。
那现在“李悦”死了，自己又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