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学长是生气了吗？
加布里埃尔还是头一次见到学长发怒，这让他感到了一丝丝的心慌。
于是他迅速丝滑滑跪道歉：“对不起，学长，是我说错话了。”
宋星澜见状，紧锁的眉头立马松开，他轻咳了两声，反倒不好意思起来：“那个……学弟，是我过激了哈。”
“老实说，这款金丝纹豆制品，其关键就是豆子长满的黄绿色菌丝，这只是独属它的发酵过程中的一个正常现象。而且，这些菌丝对成品的最终品质至关重要。”
他顺着学弟给的梯子，柔声给对方再次重申了一遍制作工艺的正确性。
宋星澜内心清楚，自己很没品地在无端迁怒。
种花家的酱油工艺历史悠久，是经过无数代人的智慧和实践积累下来的。
即便一直失败没能做出来，那也是这个星际世界和“研发人”的错。
宋星澜一边自我宽慰，一边向无辜的学弟投去歉意的眼神。
接着，他追问：“对不起啊，学弟，我能问问实验失败的原因就是这个吗？”
小研和小伊再怎么低端和智障，也不至于把对身体无害的米曲霉，误认为是恶名昭着的黄曲霉吧。
虽说二者是近亲，dNA序列相似程度也极高。
加布里埃尔摇头：“不不不，学长你不用道歉。”
他习惯了研发人员因实（学）验（术）失（问）败（提）而情绪波动、暴怒无常，但像学长这样能迅速冷静并认错的，还是头一次遇到。
尽管不太适应，但他还是习惯性地及时表达了他的想法：“我没质疑学长你的研发实验，只是……”
加布里埃尔说：“在两个机器人的运行逻辑里，学长你的那些裹满菌丝的金丝纹豆，就是不能食用的腐败食品。”
“？？？”学弟的话，让宋星澜的眉头再次紧皱。
“在主人的命令和自身运行逻辑之间出现冲突时，就会有宕机的可能，陷入了你说的卡bug重启状态。”
“！！！”宋星澜猛地露出了一个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表情。
“那些长满绿毛的腐败金丝纹豆，就是冲突的关键。它们大概是以为学长你要做菌丝发酵的相关实验，到了后面【原油熬煮】步骤，却发现主人要食用，就触发了出厂设定的阻拦程序。”
宋星澜哑然，面无表情地听着学弟给他讲述实验失败的原因——都怪自己。
靠，出锅前沾一点尝尝味道，在厨师界里不是很正常的行为吗？
这……也能导致小研和小伊的程序出现冲突？？？
“在发现屡次阻止不了主人的自残行为后，就以为学长你想不开想要自杀，从而向我这个紧急联系人求助。”
宋星澜：“……”
他半晌没说出话来，整件事情的荒谬性让他当场语塞。
“总之，对于这类发酵过度的食物，没有特殊许可证的话，家里的机器人是不可能让人类食用的。”
说到最后，加布里埃尔总结出这么一句话。
宋星澜很是不服气：“凭什么呀？”
这规矩，管的也太宽了吧？！
而且，所谓的“特殊许可证”，听起来就像是变相的“垄断许可证”。
宋星澜努力消化这突如其来的信息，但还是适应不了这与蓝星种花家迥异的星际时代。
好麻烦啊，他心想，要不接下来的步骤纯人工操作算鸟，完全隔绝机器人跟进？
加布里埃尔见学长仍一脸懵的没切入重点，他有些尴尬地酝酿接下来的措辞，“学长，所有星球对食品安全的要求都是非常严格的。任何一款机器人的出厂设置，都含括了防止任何可能对人类健康造成威胁的食品被食用。”
他解释：“所以，当它们检测到金丝纹豆的发酵状态时，就会自动将其判定为腐败食品。”
说到这儿的时候，他挠了挠头，补充：“那个……我不是说它们真的就是腐败食品，而是在这些低端的机器人的出厂设置中，根本没有那么灵活的逻辑判定。”
“也就是说，它们完全分辨不了学长你的实验意图。”
“我懂，我懂……”人工智障嘛。
宋星澜摆了摆手，表示理解，并示意学弟继续。
发现学长并不介意这个说法，加布里埃尔松了口气，继续说：“而星际公认的食品禁令中，任何腐败变质的食品更是明令禁止食用，那会导致严重的后果——引发\/加重自身的基因崩溃症。”
他郑重地说：“那两个机器人，正是因为出厂自带的《食品检测与监控技术》基础功能，规定其能够识别腐败食品并采取强制措施防止其被食用，从而保护人类健康。”
说罢，加布里埃尔心里不由感叹：太过分了，学长出身的那个边缘星的基础教育也太差劲了吧。
居然，连这种最基本的食品安全常识教育也没有普及。
也亏得学长自己足够争气，考上了康涅狄耶学院，脱离了那样的环境。
“什么玩意儿？？？那市面上的众多奶酪制品和伍斯特郡酱，不也是发酵食品……”
宋星澜听完，莫名有种被同行想方设法围堵拦截的错觉。
这种从源头就开始防起来的操作，简直就像是变相版的技术封锁啊！
“学长你说的那些经过特殊发酵工艺制成的食品，早已经被纳入《特殊食品注册与备案、生产许可办理工作指引》的监管范围了。”
加布里埃尔言下之意，就是人家有证，不会被机器人自带的出厂设定卡住。
“你的意思是，没有那张特殊许可证，我的金丝纹豆发酵实验就不能继续研发了？”
宋星澜追问，感到了一种被资本打压的无力感。
加布里埃尔闻言，摇了摇头，“不是，能继续研发，但据说具体的流程还挺复杂的。”
他把先前在索伦叔叔的监督下学习的、有关食品安全监管局的部分相关内容，准备一一转述给学长听。
最近不是正筹备开设金丝纹豆制品加工厂嘛，他花了好大功夫去钻研相关的食品安全法规与生产知识。
好确保合规经营，不会轻易踩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