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兰香站起身，一把夺过沈言初的手机，二话不说，直接剥开手机壳。
结果里面空空如也，一张平安符都没有......
“小言，你怎么一道符都不留？”
沈言初阴沉着脸将手机夺回，“我刚刚不是说了吗？”
“之前那部手机掉水里了，里面的平安符自然被泡坏了。”
“难不成我还晒干了继续用？”
因为手机被抢，沈言初心里那一丝丝愧疚瞬间荡然无存。
刘兰香的注意力都在平安符上，顿时又急又怒。
“那些泡坏了，你可以拿之前旧的暂时顶上呀。”
“等我给你求来新的平安符，再替上，怎么都不应该空着。”
沈言初脸色彻底冷了下来，“不就一堆破符吗？有必要这么夸张吗？”
刘兰香面色一紧，“小言，你别乱说话，那可是你的护身符。”
沈言初忍不住冷笑，“护身符？”
“你那么信那神婆，可曾过过一天好日子。”
“嗜赌成性的丈夫，好吃懒做的儿子，每天都要为生活劳碌奔波，五十多岁就一头白发。”
“这就是神给你的福报吗？”
听着这戳心窝的话，刘兰香脸色逐渐苍白，张着嘴却说不出一句话。
“......”
沈言初瞥了她一眼，“妈，你醒醒吧，别再白日做梦了。”
“如果这些符有用，那神婆早就成亿万富翁了，哪还住在那破楼里，整天人不人鬼不鬼的。”
刘兰香眉心紧皱，“小言，你不可以对阎婆不敬。”
“呵，一个骗子而已，我没报警抓她都已经很给她面子了，还想让我尊敬她？”
刘兰香瞪大了双眼，慌忙地捂住她的嘴，“呸呸呸，你可千万别再乱说话了。”
沈言初满脸嫌弃地推开捂在她唇上的手，“妈，你干嘛！”
“我哪里说错了？”
刘兰香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行为的不妥，舔了舔干涩的唇瓣。
“小言，我刚刚只是一时心急，怕你说错话惹怒了神明，所以才......”
沈言初忍不住打断她，“妈，你要搞清楚，那是神婆，不是神明。”
“我敬畏神明，但不相信那些江湖骗子。”
“那神婆只是想骗你的钱，她的行为根本不能代表神明，反而是在亵渎神明。”
“你宁愿花钱买神婆的废纸，都不愿给小时候的我多买一条裙子，我真是受够了。”
沈言初见刘兰香脸上没有一丝悔意，显然没将她的话听进去。
气得她转身走进了房间，拿出一个铁匣子。
她将这个半新不旧的铁匣子打开，里面全是密密麻麻，新旧不一的平安符。
红的，黄的，黑的，绿的，什么颜色的符咒都有，透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这些破玩意，我带了二十多年。”
“你每隔一段时间就给我续新的，除了上次泡坏的符被我扔了，其他的都放在这个匣子里。”
“不管搬几次家，我都带着，然而它们可曾发挥过作用？”
刘兰香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了一番，最后反驳了一句不痛不痒的话，“谁说没用？”
“那你说说，这些破符有用在哪？”
“我从一出生就被迫跟亲哥哥分开，受尽苦难和挫折。”
“还有，我与重点高中失之交臂，没考上梦寐以求的大学，后来还多次错失跨越阶级的机会。”
“每次都差那么一点点。”
沈言初说着眼圈泛红，“这些符的作用又在哪里？”
其实她从未对这些破符有过任何期待，或是寄托。
刚刚之所以这么说，只是想趁机发泄这些年累积在心里的怨气。
刘兰香轻叹了一声。
“小言，你误会了，这些符也许不能让你发财，但它能保护你。”
“怎么保护我？”沈言初愤怒反驳。
“我被关芙琳奚落和怒斥，被苏瑾南欺负和嘲讽，还被虞秋池扇巴掌……”
“任何一个人都能欺负我，践踏我的尊严。”
“我受到了这么多的伤害，这些符就跟一堆死物似的，完全不起作用，还谈什么保护。”
“要不是我坚强，早就活不下去了。”
刘兰香听到女儿受到的委屈，十分心疼，但又很无奈。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神色哀伤，“唉~，小言，这就是我们的命。”
“那些人跟我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咱别去招惹他们，他们自然欺负不到咱们身上。”
“我觉得现在就很好。”说着，她环视着这装潢奢华的豪宅，眼底闪烁着欣慰。
“接下来，我们一家人安安稳稳地过好自己的日子，千万别去奢望不该要的东西。”
沈言初双眸赤红，情绪激动，“那是你的命，不是我的命。”
“我的命本不该如此！”
“都是因为你，我才活得这么痛苦。”
刘兰香一脸震惊，“小言，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呢？”
“难道你忘了是谁救了你，是谁含辛茹苦地将你拉扯大，是谁为你各种操心？”
“......”
沈言初听到这些，心底一阵烦躁，“够了，又是这些道德绑架我的话，我不想听！”
“你的这些话，我已经听了二十多年了，真是受够了。”
“如果我是你的女儿，再苦我都认了，只怪自己命不好。”
“可我不是你的女儿，我有亲哥哥，我本该有一个很好的人生。”
“如果你当初发现我还活着，将我还回去，那我就不会被迫跟哥哥分开那么久。”
“我会跟哥哥生活在一起，再也不用害怕随时冒出来的债主，不会被轻视......”
“因为你的自私，我才遭受了那么多不属于我的苦难。
“而你给了我什么，就这一堆破符。”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伟大，含辛茹苦将我养大，可我根本不需要你来养！”
刘兰香怔怔地望着声嘶力竭的女儿，脑袋一片空白，双腿一软，跌坐在椅子上。
待她反应过来后，眼泪汹涌而出，捂着脸，默默地哭着，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沈言初发泄完，情绪稍稍恢复了些。
她看着捂着脸哭泣的养母，心里有些不好受。
“明明我才是最应该哭的那个，我都没哭，你倒是哭上了。”
刘兰香没有回应，继续埋头痛哭，哭得肩膀一颤一颤的。
眼泪流个不停，从指缝中渗出，然后滴落在她的裤子上，沾湿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