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持续近两个小时，加上补贴发放，时间已经来到下午一点。
叶阳叫上纪安南罗永思，一起去自己的小摊吃东西。
谷凌给他们一人炒了一份米粉，几人就着串串，吃得津津有味。
叶阳：“谷姨，刚才…谢谢你。要不然这事非得让我搞砸了不可。”
说话的同时叶阳朝纪安南使了一个眼色，对方马上心领神会。
“罗主任，我们回办公室吃吧，外面太热。”
两人迅速起身离开。
谷凌笑而不语，她宠溺地将谷子乙散落脸前的头发挽于耳后：“小乙，你也去。”
丫头“嗯”了一声，她早就迫不及待她的小脆皮了。
待人全部离开，谷凌才开口道：“叶阳，其实你的想法不错，但你忽略了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利益。”
叶阳不解，自己还要怎么给他们利益，帮忙成立小吃街，直接送钱送股份，还做的不够？
谷凌：“你当然想着自己已经做得够多，但你忘了你所面对的是怎样一群人。
你年龄尚小，不知大家的苦楚，我们这辈人，真的是穷怕了。”
叶阳放下筷子，他想听听谷凌接下来的分析，说实话自己年龄不小，生意场上的路数自己也是略知一二。
谷凌继续说道：“大家作为社会基层的单独个体，不像企业。而且股权制他们并不了解，你和他们说这些没用。
但你把股权转化为现金概念，大家便能直观理解他们有多少利益，这样才能说动他们。
而且，那五万块没必要额外给大家，你们南兰地产刚起步，没必要到处烧钱。
并且你要知道，给了这五万块，事情就更加难办了。”
自诩为商业奇才的叶阳现在才恍然大悟，是啊，前世自己是接触过严家的生意，但都是公司和公司之间的合作。
但没有接触过个人，更何况是社会最基层的个人。
“对不起谷姨，刚才我误会你的意思了，我还以为你刻意针对我呢。”
谷凌笑了笑，她并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叶阳，你这孩子聪明。我知道你有你的目的，但你也是真为大家好。”
其实谷凌这话，也就是正面回答了她帮叶阳的原因。
叶阳：“谷姨，还有这五万块，为什么您说给了的话，事情会更难办？”
谷凌：“叶阳，小吃街商家只代表玉兰小区一部分业主，你要知道，玉兰小区虽然不大，但也有近三百户。
你这五万块是补贴小吃街商户的，你确定其他业主会答应？
到时候大家知道了这事，又全部涌进小吃街做生意，你又如何应对？”
自己想的太单纯。还好谷凌力挽狂澜及时改变策略，将五万块合成股份，又让大家将股份理解成现金。
五万的事一下便被盖了下去，而且二十万的对赌协议。大家对二十万显然兴趣更大。
叶阳现在才知道是谷凌帮了自己一把，当年英东集团背后的女人，强大得可怕。
谷凌原来才是世外高人，要不是今天秀了一手。叶阳还以为眼前的柔弱女子，只是个米粉炒的好吃的漂亮花瓶。
原来当初带谷子乙回宁城，她只是为了归隐。
叶阳：“谷姨，还有一件事我不解，小吃街的叔叔阿姨们，似乎和您早就认识。我只是好奇，当然如果有冒犯到您，就当我没问。”
叶阳又想到刚才在办公室的一幕，众人都是叫她凌姐，还说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
所以谷凌和众人之间，一定有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
谷凌也觉得，这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她打算全部告诉叶阳。
“玉兰小区之前是第三钢冶厂工人分配的住房，当年下岗潮席卷全国，大家只好背井离乡各谋生路。
我当时想成立一个合作社，主要针对留下来的下岗工人。打算利用众人的优势，承接一些钢制品加工业务。
当时大家积极性很高，出钱的出钱，出力的出力。就这样，36户集资6万块，让我和小乙的父亲南下考察和购买设备。
大家都无条件选择相信我，那6万块钱是大家砸锅卖铁凑出来的全部家当，可当年走后我便再也没有回来。
直至很多年后我才发现自己被骗了。我一直以为合作社已经成立，而且大家已经过上好日子。
我一直疯狂地去揽业务，想让大后方的合作社不断壮大。
不曾想，合作社根本没有成立，大家只能走上街头买些小吃维持生计。我一直蒙在鼓里，是我对不起大家……”
原来还有这段往事，怪不得谷凌刚才在办公室会突然情绪失控。
她之所以和大家在小吃街一起摆摊营生，原来不仅仅是为了生活，也是为了赎罪。
中间具体发生了什么，叶阳不得而知。他只知道谷凌觉得自己辜负了大家。
现在玉兰小区已经没多少人居住，除了留下来不愿离开的老弱病残，还有小吃街的商户。
原来的业主几乎全部离开，都将房子用来出租，或者直接闲置。
叶阳本不打算再问谷凌，毕竟这种自揭伤疤的事，她每说一次都是对自己心理的巨大折磨。
但没想到谷凌又主动说道：“当年是小乙的爸爸，孔瑜东和我说让我留在前线继续揽业务，要趁热打铁。
而他坐镇后方负责产品加工和货物交接。所以我便在外地四处奔波，两年间，我一人接了近五亿的单子。
后来怀了小乙，才停了下来。我想回宁城安心养胎，但孔瑜东不肯，他让我去到中都。
那时候英东集团成立，孔瑜东只告诉我他拉了一笔很大的投资，准备进军保健品和功能饮料行业。
我觉得为合作社做的已经差不多了，现在也需要发展自己的事业。便和孔瑜东齐心协力把英东集团经营好。
我又一人留在了中都，孔瑜东负责华南市场，我负责华北。
孔瑜英一直在一旁辅佐我，现在说来，她只是帮她哥监视我罢了，孔瑜东生怕我突然回宁城。”
原来如此，原来英东集团的半壁江山，都是谷凌打下的。
谷凌喝了口水，她眼神中似是裹着刀子，声音一层一层荡开，刺得人浑身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