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小清被魏苒劈头盖脸的一顿数落，完全没有还嘴的余地，因为魏苒说的每一句话她都无力反驳。
不用问魏苒也知道，闫伟肯借给她钱的条件。
“你借了多少？”
魏小清还在抽抽搭搭的不停哭泣着，她越是想忍住，似乎委屈就越是想要喷涌出来，整个人已经抽噎的说不出话了。
魏苒看着魏小清哭泣的样子，心里也是说不出的滋味，她走过去将魏小清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那一刻魏小清的情绪彻底爆发了出来，她的哭声也越来越大了起来。
“干嘛呢？大半夜的想吓死人啊？”
黑漆漆的空旷场地上，魏小清哭嚎的声音显得异常的阴森可怖，车间里面的人们都隐约听到了动静。
向东寻着声音走到车间外头，看到是魏苒和魏小清在抱着头哭，气的差点就骂人了。
“对不起东哥，她遇到点事。”魏苒赶紧赔笑的跟向东解释着。
“有事回家哭去，别他妈在这叫丧！”
向东没好气的甩了一句脏话，看了看背对着自己的魏小清，也没有再说什么。
“行了，别哭了，还得回去干活呢。”
向东走后，魏苒安慰了两句魏小清。
其实魏苒即使知道了魏小清借了多少钱又能怎么样呢？
她自己还欠着一屁股的债，寄给家里的钱，赔给梁艳敏的钱，她还一个都没有着落。
早上下班的时候，魏小清的眼睛还肿的像个核桃。
整个车间的人都看到了魏小清的哭泣，但却并没有人去关心和过问。
在这个城市里，他们都是彼此的陌生人而已。
“苒子，我要搬出去住一个月，但是房租我还会交一半的，我还回来的……”
回到家后，魏小清小心翼翼的跟魏苒说道。
这一次魏苒没有再说她，经过这半宿的时间，她其实也想明白了。
魏小清比自己更知道闫伟的为人，可是眼下除了闫伟，她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这样真的比你告诉王超你换工作了更好吗？”
魏苒还是问出了自己心里的疑问，她不敢去看魏小清的表情，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眼神去看她。
“苒子，大丫从出生就是我一个人在带，你知道吗，她长这么大，第一次吃蛋糕还是她弟弟过生日的时候……”
魏小清可以告诉王超自己换了工作，也可以少寄这一笔钱回去，可是她的孩子们该怎么办呢？
她在家里的时候，婆婆就能当着她的面去打自己的亲孙女，如今她不在家，她的大丫真的会得到善待吗？
魏小清原本残存的道德，在儿女的成长面前，早就已经一文不值了。
魏苒看着魏小清收拾着自己简单的衣服，她坐在床上一动不动。
她没有去阻拦她，因为她帮不了她。
即使知道这样不公，但魏小清自己选择了，魏苒说的再多也只是徒劳。
魏小清下楼后，魏苒走到厨房的窗口朝楼下看去。
闫伟坐在电动车上，抬头对上了魏苒的目光。
他微微一笑，那笑容里的轻浮让魏苒只觉得一阵恶心。
一直到魏小清和闫伟消失在小区门口后，魏苒才回过神来。
她转身想要回自己的房间，却看到厨房门口站着北间里住着的那个女人。
这算是她第三次见这个女人了吧，这一次女人只穿了一身清凉三点式就出了房间。
魏苒看了一眼就垂下了眼眸，这女人还真是每次都能以惊人的形象出现。
“叫什么呀？”
魏苒本来想从女人旁边走过去的，女人却忽然站直了身子，将厨房门口整个堵住了。
魏苒看了她一眼，并不想跟她有什么交集。
“麻烦让让。”
“切……”女人不屑的哼笑了一下，侧身给魏苒让出了一条路。
魏苒回到自己的房间后，脑海里忽然不自觉的闪现了那天误闯北间时看到的画面。
她闭着眼睛摇了摇头，似乎是想将那些画面，晃出自己的记忆。
魏小清跟着闫伟来到了他租住的地方。
闫伟租住的也只是单元房里的其中一间而已，虽然比魏苒她们住的好一点，但本质上仍旧是杂居环境。
东临这边是快递行业的集中集散地，所以闫伟的工作也是在快递分拣中心里，只不过不跟魏苒在同一个公司而已。
“你明天是不是可以跟外包公司签长期工了？”
闫伟将魏小清的东西放好后，转身又掏出了一根烟点上。
“对，明天就能签了，你每天都抽这么多烟吗？”
魏小清坐在床上，他每次见闫伟的时候，他几乎都是烟不离口的样子。
“习惯了，一天一盒，不叼一根嘴里没味儿。”
闫伟说着又吐出了一个烟圈。
“你签常白吧，我现在干的是常白班，这样咱俩能一块上下班，我正好顺路接送你。”
闫伟抽了两口烟，弹了弹烟灰，坐在了魏小清的身边。
“可是夜班比白班一个月能多挣500来块钱了，我舍不得。”
“舍不得就下个月再换班。”
魏小清眼神单纯的看着闫伟。
“你常夜我常白，我接你来干嘛呢？为了上下班说声‘再见’吗？”
闫伟十分好笑的看着眼前的魏小清。
你说她单纯吧，她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了，你说她傻吧，她倒是也能想明白事儿。
反应过来的魏小清脸色微微有些泛红，害羞可能谈不上，但是难堪肯定还是有的。
“那1千就是你给我的了，是生活费。”
魏小清低着头小声的又跟闫伟确认了一遍。
“给你的，这个月的生活费。”
闫伟笑着在她的身上捏了一把，他似乎是很享受魏小清此刻脸红难堪的样子。
魏苒一个人在房间里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手机铃声突兀的响了起来。
还在睡梦中的魏苒被吓了一跳，从床上惊醒后，拿起了枕边的手机。
今天就是15号了，魏苒因为魏小清的离开，心里多少有些烦闷，一时间忘记了今天是该给家里打钱的日子。
但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名字，却将魏苒的记忆恢复回了现实。
魏苒看着不停跳动的接听键，一种窒息的无力感已经蔓延了全身，该来的始终都不可能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