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肆年背着新买的被褥跟着星星小跑回来。
他只是随着星星的速度并没有特意加快步伐。
林晚夏说，女人打架男人离远点儿。
江肆年估算过两个人的战斗力，决定听话的离远点儿。
反正在大院捅破天还有他顶着。
星星年纪小，考虑不了那么多，只知道他的林晚夏跟人打起来了，他保护不了林晚夏只能搬救兵。
“爸爸，你快点儿！”
“你倒是跑啊！林晚夏被人打了！”
“你是不是不想要媳妇儿了？怎么这么慢？”
“……”
江肆年有时候听不下去星星的催促，会大掌扣住他后脑勺往前推一下以示警告。
父子俩就这么别别扭扭回到了家属院。
除了三餐时间，家属院还是头一次这么热闹。
一般人嘴里的“大院”是对某一城市里某些单位驻扎所在的统称。
这些单位首先会被一个大大的院子圈起来，所以人们习惯叫大院，大门口有武装的哨兵。
但是大院里面还会有很多小院。
小院是不同的小单位。
比如一个团就是个小单位，也有可能一个营是个小单位。
或者某些用途也是一个小院，比如汽车营的汽车也会有个单独的院子，装甲车的装甲。
不过像这种，往往小院的门口会立一个牌子上书：军事重地，闲人免进。
家属院也是个独立的院子，以一道圆形拱门跟其他地方隔开。
只是隔开，但是并不锁，日常家属们也是可以随意在大院里走动，军事重地除外。
这天的家属院格外不同。
江肆年父子还没走到拱门就听见家属院里嘈杂的声音。
一拐进来更是看见张班长家门口像过年一样热闹，一堆人围在里面。
李排长和张班长比江肆年早到一步，和围观的嫂子们一起把林晚夏和王翠萍分开。
确切地说是强行拉着不依不饶的王翠萍。
林晚夏很理智，理智地拉架的人都不好意思碰她。
王翠萍头一次受这么大委屈，又气又恼，无差别攻击，谁碰她就挠谁，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
林晚夏听见身旁一个“拉”她的嫂子小声道：“你没事吧？别往心里去。王嫂子这个人看着温和好说话，但是骂起人来真的脏。习惯就好！”
林晚夏摇头，“我不会往心里去，但是我也不会惯着她。”
那嫂子不说话了，主要不熟，说多说少都是错。
林晚夏能腾出功夫跟嫂子聊天，主要是因为一直没在她这里占到便宜的王翠萍开始改骂自家男人。
“你拉我做什么？你个窝囊废没看见人家骑我头上来拉屎了？”王翠萍一边骂着一边推张班长。
张班长脸色很差，平日里关起门来两个人打架，她骂他几句也就忍了，当着这么多人面骂他窝囊废，是个男人就不能忍。
张班长怒声警告：“你有完没完？整天天老大地老二你老三。人家嫂子晒个被子碍你什么事你非给人家拽下来毁了？”
他指着地上一堆碎抹布，“你先跟嫂子道歉。”
“好你个张如来和外人一起欺负我是吧？行！可以，咱们离婚！”王翠萍使出杀手锏。
以前只要提离婚张班长就让着她。
“行！”张班长咬牙，“我现在就去打离婚报告。”
王翠萍的哭嚎声戛然而止，有些反应不过来。
怎么会这样？
王翠萍有点心慌，但也只是有点。
被这么多人看着，她不可能认错。
先是指着门外喊“你去！你去！张如来你不去，我看不起你！”又转身随手在地上捡起一条还没来得及剪开的长布条往自己脖子上勒，“你们这么多人欺负我一个，我不活了！”
林晚夏惊了，还是头一次看人上吊自己用手勒脖子的。做戏都这么不走心的？
可惜，82年的人实在都太淳朴了，不管真信还是假信，亦或只是想给王翠萍一个台阶，大家都纷纷上前劝架。
只有气急了的张班长喊了句：“你要死回家死去别脏了我们这儿。”
现场劝架的拉架的哭得好不热闹。
但，林晚夏轻叹一口气。闹再欢，她的事还没解决呢！她坏了的被褥得有人赔偿。
林晚夏目光四扫，挑了把方凳站上去，“我说，你上吊之前能不能先把我被褥赔了？要不然我晚上睡哪儿？”
按理说房间里外挤着一堆人，有劝张班长的有劝王翠萍的，还有王翠萍的哭嚎叫骂声，不应该能听见林晚夏的声音。
偏她现在站得高，声音清脆，说的事跟其他人大相径庭，想听不到都难。
江肆年没往前挤，还把非要他进去拯救林晚夏的星星以一句“你去帮找根棍子我好打人”打发走。
反正林晚夏绝对不会吃亏。
但，也着实没想到林晚夏会如此彪悍。
王翠萍随军这几年在大院名声可谓臭名昭着，家属院老老少少都绕着她走。
还是头一次看见有人能把她逼到这份上。
王翠萍气得两眼一翻，直挺挺晕过去。
不管真晕还是假晕，总之破局了。
林晚夏正犹豫要不要学小说里绣花针试晕，就听见门外有人惊喜道：“江队长，你终于来了！”
林晚夏扭头看向门外，跟站在吃瓜群众后面的江肆年四目相对。
得，这一局只能到此结束。
林晚夏有些遗憾地跳下板凳。
被点名的江肆年，顺着大家给他让开的路，走进房间停在林晚夏身边，“你怎么样？没受伤吧？”
林晚夏摇摇头，“我倒是没受伤，就是家里的被褥被人恶意弄坏了。唉！都赖我，早知道不把家里的钱都拿去买船。现在倒好，连累孩子晚上跟着挨冻。”
弯腰把王翠萍抱起来正准备去医务室的张班长知道这话是跟自己说的，忙道：“嫂子，你放心，这事我会负责。一会儿我把她送到医务室就去买几床新被褥给你送过去。”
林晚夏看见装昏迷的王翠萍眼皮猛抽动了几下，笑了，“行！那就麻烦张班长了。”
与此同时，江肆年开口：“不用赔，我去买两床就行。”
都是战友都是同事的，他哪能啥也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