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辛筝见面是在周五的下午。
叶蓁蓁没来过辛筝的办公室，原以为不远，但没想到，辛筝的办公室在另一栋楼。
之前的旧楼，后面建了新的楼之后其他人都搬过去了，没想到辛筝的办公室在这里。
邝承原本想和她一起来的，但是他们专业有事，来不了。
楼道里灯坏了，有点黑。
叶蓁蓁手里拿着自己的资料，左右看了一眼。
因为这边已经没什么教授了，所以楼里的基础设施也没怎么修。
墙皮落了一大块。
扶手上也积了一层灰。
这栋楼没有电梯，而辛筝的办公室在四楼。
整栋楼都弥漫着一股安静的氛围。
她上到四楼，左右环顾了一眼。
四楼所有的墙都打通了，位置看起来很宽敞。
她推开门，里面埋着头写论文的女生抬头看她，眼神里带着点吃惊。
办公室里的设施很简单，也很宽敞。
老旧的暖气轰轰作响。
女生看了她一眼，低声说道：“导师在办公室里。”
说着女生手指的方向，她笑着点头，笑声道谢。
她心里有点忐忑。
她没见过辛筝，听说辛筝对学生的要求挺严格的，她心里其实也不太有底。
她吞了吞口水。
走到门前，只看到一个低着头的人。
她敲了敲门，里面的人抬头看了她一眼。
辛筝整个人看起来都有点凌厉，戴着一个无框眼镜，更显得她知性。
但是她的脸上冰冷冷的，看起来有点严肃。
辛筝看了一眼叶蓁蓁，结束手中的动作。
“进。”
叶蓁蓁站在一旁，和辛筝自我介绍。
辛筝手里翻着她的资料。
没说什么其他的话。
辛筝让她坐下，看了她一眼。
“你之前的导师是田峰老师，为什么想着换导师。”
明明该是疑问句，但是却是肯定句。
叶蓁蓁双手紧握，摩挲着自己的手。
“因为，田峰老师的教学方法不太适合我。”
辛筝听说轻笑一声，但是也没说什么。
看了一眼她的个人信息。
“本科，灵癸大学法学系。”
话里意味不明。
就像以前田峰，总会拿她的过往来打压她。
她心里其实挺不舒服的。
辛筝呢？
但是辛筝没再说什么。
她把叶蓁蓁的资料放在一旁，看了一眼办公室。
她的语气很平淡，听不出什么起伏。
“你来的时候应该看到了，这一栋楼，就只有我们。”
她盯着办公室天花板里脱落的墙皮，又道：“你跟着我的话，设施，资源，人脉，都不会比田峰的好。”
“而且，我今年第一次收研究生，你来之前也应该知道，作为导师的第一批研究生意味着什么，而且，你跟了我之后，院里的各个资源也不可能向你以前一样好，凡事都要靠自己。”
她看向叶蓁蓁。
“你愿意？”
叶蓁蓁点头，“愿意。”
辛筝笑了一声，意味不明。
“那你换导师的理由呢？”
她的目光落在那一沓资料的最上面。
申请书。
叶蓁蓁深吸了一口气。
今天的天气不怎么好，或许说京北的冬天天气一向不好。
但是，总有几缕光能冲出云层，暖洋洋的落在窗台上。
“因为我希望可以遇到一个好的老师。”
她顿住。
“一个可以真正传授知识和用心对待学生的老师。”
大抵是她说的话或许坚定，辛筝有些愣住。
而后，辛筝嗯了一声。
“如果我也并不是你期待的那样子呢？”
叶蓁蓁被她这个问题弄得有些愣神，但还是开口道：“我知道您是。”
辛筝勾唇笑了笑，随后笑了笑。
“所以你想好了吗？叶蓁蓁同学。”
她拿起笔，另一只手压在那份申请书上。
叶蓁蓁点头。
“想好了。”
辛筝轻笑一声，随后签上自己的名字。
辛筝的字迹和她本人一样，都带着点凌厉，有棱角。
辛筝也没多留她，让她有空去田峰那一趟，让田峰把字也签了，之后拿到学院。
因为辛筝还有事，叶蓁蓁也没多待。
坐在工位上的人一听到叶蓁蓁出来的动静，立马转头看她。
刚才心里有事，也没注意她，现在才观察她。
一个脸上圆嘟嘟的小女生，眼睛圆溜溜的，像又大又亮的葡萄。
她看向她的时候，眼睛很亮，带着好奇。
说话的声音也有点激动。
“所以你要来？？！！！”
叶蓁蓁点头。
她向她伸出手，道：“你好，我叫叶蓁蓁，以后请多多关照。”
女生也伸出手：“你好，我叫柯初夏。”
柯初夏自从来到辛筝这，每天都是想着怎么退学。
因为辛筝只收到了她一个学生，平时根本没人和她说话，而且辛筝很严格，每天改论文，她都改到吐了。
最后还有的是，她们的办公室也太破了吧！就像这个暖气，开了半天都不暖！
别的导师和研究生，人家都是在隔壁那栋新大楼，电梯，办公室，那可别说有多气派了！
“我终于有伴了！！”
她现在突然有点喜极而泣！她真的憋不住了，她一个人真的好无聊！！
声音一下没控制住，办公室传来辛筝的声音。
“柯初夏，论文改完了？”
一听这话，她老实了。
叶蓁蓁觉得柯初夏人还不错，看起来也很好相处。
她向柯初夏说得回去了，柯初夏奄奄的趴在桌上和她拜拜。
下楼的时候，叶蓁蓁藏在袖子里的手还有点抖。
她拿起申请书，看着辛筝的签名。
她其实没想到会这么顺利。
大概是邝承帮她说了不少好话。
她不太喜欢欠别人的人情，想着哪天请邝承吃个饭。
但是，邝承这一次帮她的不是小事，也不光说是请一顿饭那么简单的事。
她看了一眼手机。
她发给田峰的信息没得到回复。
群里一直在讨论。
明天就去校友会了，大家在商量着怎么弄。
杨憬很活跃，但是唐梵希一出来，他就不说了。
纪心问她怎么不去，她含糊其辞的说有事，没办法去。
纪心也不是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也没多问。
程文心知道她换导师的事，知道她忙，也没再来吵她。
罗榆最近很忙，根本抽不开身。
她滑动着手机页面，停留在一个头像前，顿住。
陆席前几天去外地开会了，偶尔会给她发一些好看的风景或者奇奇怪怪的照片。
他的角度挺奇怪的，也不知道怎么拍出来的。
楼道里有点黑，感应灯也坏了，黑漆漆的。
借着手机的余光，她小心翼翼的下台阶。
明明刚才上来的时候没觉得很黑。
总觉得有点冷，她打了个寒颤。
突然，脚下一滑，她心里一惊。
完蛋了，太黑了，没看清台阶。
往前的失重感让她心里有点慌。
但是，预料中的疼痛感却没有袭来，反而撞进一个怀抱。
鼻尖抵住衣料，闻到了那股熟悉的，淡淡的茉莉花香。
男人的胸膛结实，他的手从后抱住她。
叶蓁蓁有点惊慌失措，她抬头看了一下面前的人。
昏暗的灯光下，只看到他高挺的鼻梁和薄唇。
头顶上传来低低的笑声：“认不出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