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非的母亲长得非常漂亮。可以说,苏非的三分之二长相随了母亲 ,有三分之一随了父亲,她应该是融合了父母长相的全部优点。
那时候,她记得父母的感情非常好。
特别是她父亲,把母亲当个宝似的,舍不得母亲受一点累,只要父亲在家,家里的活基本上都是父亲一个人包揽完。
母亲就很不高兴,经常说她父亲,苏正权,你这也不让我做,那也不让我做,万一有一天,你先我们走了,我到时候什么都不会干,你是不是存心想让我娘俩饿死。
苏非的父亲就憨厚地、宠溺地笑着说:“哪那能呀,我们小宛多能干!”
“而且我会活得好好地,永远也不会有哪一天。”
苏非记得,父亲大概有175-180的样子,长期的劳作,让他的身材特别结实、魁梧,特别是他不说话的时候,根本看不出来,他只是小镇上的一个木工。
偶尔有次听奶奶说,想当年,要不是父亲把母亲从外面带回来,小镇上给你父亲提亲的媒人都要把家里门槛踏断了。
父亲能干,记性又好,看个什么就会做什么。家里80%的家具都是父亲做的,而且款式和质量并不比家具店的差。
苏非特别喜欢和父亲待在一起,因为父亲不会让她学这,学那。
他觉得女孩子只要快快乐乐,随性就好,喜欢读书就读,不喜欢就不读。
可是这个观点,是母亲最不赞成的。
虽然父亲有自己的观点,没有办法,最终还是必须屈服于母亲。
母亲是个个性要强的人,因为苏非是个女孩,只要一听奶奶说谁家孙子乖,她就会说,孙女一样会能干,我们非儿将来并不比谁差。
所以,母亲把所有希望都放在苏非身上,恨不得让她把所有的东西都学会。
苏非也非常争气,学一样精一样,光是各种奖都得了很多。
总之,在学校里,她是三好学生,在才艺方面,光是代表学校参加省市的比赛,拿奖都拿到手软。
高中以前,苏非感觉自己放假和不放假没有什么区别。
在母亲的高压下,她基本没有朋友。不过在母亲看来,现在没有朋友就没有朋友,以后读大学了,自然会有很多朋友。
本来按照母亲的培养方向,苏非大学的定位是奔着北大、清华、复旦去的,而且老师给她母亲的建议也是这样的,觉得她是一个不可得多的优秀学生。
虽然当时苏非觉得很压抑 ,可以是在外人看来,他们家也算是一个幸福和睦地家庭吧。
然而,这种幸福就在她正要中考的前几天,突然就发生了改变。
她记得很清楚,那天母亲接她放学回到家中。
刚打开作业,母亲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母亲以为是父亲打来的电话,便走到外面屋子里去接听,才刚说了几句话,母亲就神色匆忙地进来说,“非儿,你自己好好写作业。妈妈要出去一趟。”
然后,她母亲收拾起几样东西,便神色慌慌地走了。
那一走,一直到晚上都没有回来。
苏非把作业做好后,随便找了一点东西吃,然后就坐在书桌旁看书等,这一等,等到她不知什么时候趴到书桌上睡着了... ...
等她醒来时,发现屋里自己还是坐在书桌旁,她马上跑到父母的房间去看,发现屋里还是空空的,家里除了她,没有一个人。
当时她就有点害怕,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后来她实在忍不住了,跑到隔壁去敲门。
隔壁邻居非常不高兴地打开门,说苏非儿这么晚了,你还不睡觉,我们明天还要上班呢!
苏非就小心翼翼地说对不起,叔叔阿姨,我想借你们手机给我爸爸打个电话,我妈妈晚上接了个电话出去了,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然后邻居的叔叔觉得事情有点严重,马上去把手机拿过来递给苏非。
苏非说着谢谢!接过手机就拨他爸的号码,打通了没有人接。然后她又打,结果还是没有人。
对方就说,要不然,你还是打你妈妈的电话吧。
也许你妈妈有什么急事呢?
然后苏非就又开始拨她妈妈的电话,可是接通了,还是没有人接... ....
她一连拨了5遍,后来电话终于接通了,她就听见妈妈有些哽咽并故作镇定地声音。
“喂!”
“妈妈,你怎么啦?”苏非听见妈妈的声音,心里才有一丝安慰。
“哦,非儿呀,对不起,对不起,妈妈给忙忘了。”妈妈惊慌地说。“
”你吃了没有?如果没有吃,冰箱里还有饺子,你自己煮一点吃。“
“妈妈这边有事,你要乖乖在家里等着啊!”
“妈妈,你在哪里?你怎么啦?“苏非接着问。
”妈妈没事,这边你爸爸工地上,有个叔叔需要我们帮忙,你在家里要好好的啊!”妈妈安慰她道,“现在这么晚了,赶紧回家乖乖睡觉,明天早上妈妈就回来了。别忘了把门锁好哦!”
苏非乖乖地应答着,然后还了手机,邻居的阿姨就抱怨道:“哎哟,你这个妈妈也真是的,自己娃儿在家都忘记了。”
他们一边关着门,一边说:“苏非儿,你快回去睡觉啊,明天早上还要上学。”
苏非听话地回去洗漱完,又把门窗挨个的检查一遍,把闹钟调好,才自己躺床上睡觉。
第二天,随着闹钟的响起,苏非准时起床。她跑到父母的房间去看,妈妈还是没有回来,她看了一下时间,早上6:30, 她想可能妈妈昨天晚上太晚了,就在她爸那里歇着了,就是要回来,也要等着上午才能回来。
于是她自己先去洗漱后,打开冰箱,拿出一个鸡蛋煮好,又自己热了一袋牛奶。吃完了后,她就跑到妈妈平时放零钱的地方,拿了几个硬币揣着,待会好去赶公交车。
等她刚要出门的时候,“咚、咚 、咚”,门这个时候就响起来了。
苏非飞快地去开门,她以为是妈妈回来了,结果打开一看,是隔壁的阿姨。
阿姨对她说:“苏非儿,你妈妈打电话来说,让我送你去学校。”
“快出来,正好我们小霞也要去,顺路一起搭你过去。\"
苏非嘴里说着谢谢,就匆忙地拿着书包锁了门,和小霞一起坐着小霞妈妈的电三轮去学校。
下午放学的时候,苏非以为妈妈会来接她,结果她刚走到门口,就有人叫她:
“非儿,快过来!”
苏非顺着声音一看,就看见她奶奶正站在大门口,和其他接学生的家长一起。
奶奶看起来有些沧桑和疲惫。
苏非快步走过去道:”奶奶,你怎么来啦?妈妈呢?”
苏非一边问奶奶,一边四周看。
“你妈妈有事情,过来不了,奶奶来接你!”奶奶的声音有沙哑。
“是不是,那个叔叔发生什么重大事情了吗?”苏非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她长这么大,第一次看见妈妈这么慌。
奶奶愣了一下,然后沙哑着声音说:“小孩子,操那么多心干什么,马上就要考试了。”
然后奶奶就拉着她去赶公交车。
“是不是爸爸工地上出了什么事情了?”苏非继续问,“妈妈昨天晚上说,爸爸工地上有个叔叔需要帮忙,你知道是什么事吗?奶奶。“
奶奶不说话,只是拉着她往前走,好一会才说:”可能是吧!总之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管。“
”再过两天就考试了,你要是不放心你妈妈,你把试考好了,爸爸妈妈自然就回来了。“
“这几天,奶奶会陪着你。”
一直到中考结束,妈妈都没回来,只是每天晚上都会给她打电话,让她好好考,考好了,爸爸妈妈会一起回来。
苏非在奶奶的照顾下,也很听话,她认真的复习,认真的地考试。
而且她自己感觉每一课都考得不错。
终于在中考最后一课考完,她走出学校大门的时候,她见到了许久不见的妈妈。
那时,她看到妈妈满身沧桑地样子。
妈妈是个爱漂亮的人,平时的衣服都是穿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地。
苏非感觉好像最多一周没有见到妈妈,再见她时,妈妈满脸憔悴,衣服皱皱巴巴地,头发好像也几天没有梳了,有些凌乱。
苏非的心一下子就有点乱了,她飞快地冲过去,嘴里急切地喊道:“妈妈!”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从来没有看到妈妈这个样子,她心里很慌。
她又不敢问,只是拉着妈妈的手,她怕妈妈说出让她害怕的事情。
妈妈只是点点头,用手轻抚了一下她的头,什么都没有说。
带着她乘着公交车, 一路到人民医院站后,下了车,拉着她往里面走。
她的心一点一点地往下沉,到一间重症病房前,奶奶和许久不见的几个表叔、还有舅公也在。
然后她们在医生的指导下,穿了防菌服和口罩,才进到里面的房间。
床上的病人戴着呼吸机,床头挂着输液袋,旁边放着叫不出名字的两台仪器,上面不时闪着曲线。
苏非还没看清楚床上躺着的人,就听见妈妈拉起她的手,放到病人手中。
“苏正权,咱们的非儿来了!”
“嗡”地一下,苏非的脑子一片空白,她没有想到,床上的人,竟然是她的爸爸。
她还来不及反应,就听见她妈给她说:“非儿,快叫你爸。”
“你爸知道你来了,一定就会醒过来的。”
苏非的眼泪一下子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了,她拉起她爸的手,把它放在自己的脸上,哽咽地叫着:“爸,爸爸,我是非儿呀,你怎么啦?”
“你不是在工地上吗?你怎么躺在这里了呀,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奶奶说,等我考好了,你和妈妈就会回来,我这次考得挺好的,为什么你不回来,还躺在这里呀。”
苏非感觉一下子天崩塌了一样,她哭得昏天黑地,她使劲地叫着她爸,可是她爸躺在床上,仍然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她不知是怎么样从重症病房出来的,那几晚她和奶奶、妈妈就躺在医院过道地椅子上,天天盼着她爸能醒来。
后来苏非看到妈妈和奶奶伤心欲绝,一下子好像老了好几岁。
苏非一下子就意识到,她爸以前是家里的主梁骨,她爸现在在病床上躺着,以后照看妈妈和奶奶的责任,就应该由她来承担。
她不能悲悲哀哀,她要坚强起来,照顾好妈妈和奶奶,这样子等爸爸醒来,他们一家子又会团团圆圆的。
小小年纪的她,擦干眼泪,开始帮着妈妈打水、打饭,给爸爸擦脸... ...
后来,她又劝妈妈和奶奶,大家都要好好的,要不然,爸爸醒来后,看见她们这个样子,肯定会不高兴的。
妈妈和奶奶看着小苏非,也开始振着起来。
后来苏非才知道,她爸在工地上做木工的时候,忽然从上面掉下来个重物,砸到了头上,当时就人事不醒,工地上的人马上把他爸送到挨着最近的医院。
那边医院一看不敢接,又转到市上最大的人民医院。
一进来后,就马上送到重症病房,无论医生怎么抢救,她爸始终没有醒来。
后来她跟着她妈找医生,了解她爸的病情,说是颅内出血,必须要做手术,这边市上的医生不敢做,必须到省城,但是就她爸当时的情况,又不敢动。只有请医生过来做。
那边的医生短时间内又没有空档。但是她爸的那个病情再拖下去就更不乐观,
苏非妈就问,还有什么办法,医生说就只有等。
当时苏非妈知道再多说也无用,于是她安置好苏非,让她和奶奶一起在医院里照顾她爸。
她妈就一个人跑到省城里去,她说她去求医生。
也许医生真的被她妈感动了,没过两天,就真的过来给她爸做手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