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寿安堂。
裴慎早早就上床睡觉了。
夜半时分,窗户突然开了,有风呼呼吹了进来,裴慎从梦中迷迷糊糊冻醒过来,有些不满。
他睁开眼睛,想要下床把窗户重新关上,就看见窗外隐约有两道白色的身影,披头散发,不停晃悠着。
他心里没来由害怕起来,下意识咽了口唾沫,伸手去抹眼睛,还以为是自己没睡醒,眼花了。
结果,他刚把手从眼睛上放下来。
窗外晃荡的人影就进了房间。
这下,他看清了。
那两道白色的身影都披头散发,伸着长长的胳膊,发出阴恻恻的笑声。
“慎儿,慎儿,我那么疼爱你,你居然联合老夫人毒死了我。”
其中一个身影拉长了音调,道:“你知道我有多疼吗?我好疼啊,慎儿。”
“小少爷,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奴婢这么相信你,你知道奴婢死的有多惨吗?”
另一道身影紧跟着开口:“你还奴婢命来!还奴婢命来!”
“啊!”
裴慎吓得发出一声尖叫。
是娘和玉壶!
怎么会是她们!
今天是玉壶的头七,她一定是怨气不散,回来找自己报仇来的!
是鬼!是鬼!!
“你们别过来!你们别过来!”
他吓得语无伦次,拼命后腿,双腿抵到了床脚,一个趔趄,径直摔倒在了床上。
那两个身影丝毫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飘忽着跟着他到了床前。
“你怕什么呀,慎儿?让老夫人杀我们的时候,可没见你害怕啊。呵呵呵呵,今天是奴婢的头七,奴婢特意带了姨娘回来看看你啊!呵呵呵呵呵。”
其中一道身影声音凉飕飕的开口说道。
另一道身影则是对着裴慎伸出了手:“慎儿,娘一个人在下面好孤单啊!要不然,你陪娘一块儿下去吧!”
“啊!不要!”
眼看身影的手就要碰到裴慎的脸,裴慎终于承受不住这样的惊吓,两眼一翻,便是直接晕了过去。
两道身影见裴慎就这么晕了过去,有些不屑地“呸”了一声。
这会儿,这边发出的动静终于惊动了侯府守夜巡逻的小厮和丫鬟,院子外逐渐有了急匆匆的脚步声,亮起了火光。
两道身影互相对视了一眼,在众人赶来之前从窗户悄无声息退了出去,离开了寿安堂。
等到丫鬟赶来,敲响了裴慎房间的房门,房门里只剩下昏死过去的裴慎一人。
“小少爷?小少爷?您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门外,丫鬟语气带着些许急切的拍着门,却始终没有等到裴慎回应。
害怕裴慎出事,她只能让开身子,让小厮把房门踹开。
一群人乌泱泱进了房间,就看见裴慎已经昏死了过去,脸上的表情满是惊恐。
丫鬟慌忙去请府医,又把此事禀告老夫人和二爷。
老夫人房中,老夫人好不容易才睡下,就有丫鬟慌慌张张跑了过来,还没进门,就被赵嬷嬷给拦住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
赵嬷嬷皱着眉头,开口问道。
“嬷嬷,不好了,小少爷不知道是怎么了,竟然吓晕过去了,奴婢们已经去请府医过去了。”
丫鬟慌忙回答道。
“什么?”
赵嬷嬷一惊。
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吓成这样。
莫不是之前被二爷打的,打出了心理阴影,所以做噩梦了?
赵嬷嬷赶忙转身进了房间,叫醒了老夫人,把事情告诉了老夫人。
老夫人瞬间清醒的同时,也是心中一惊,随后便是心疼不已。
印象里,裴慎什么时候被吓成过这样?
哪怕是之前被沈听晚打,也没成这样啊!
都怪裴云舟!如果不是他为了邬鸣玉将裴慎打了一顿,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心中这么想着,老夫人也不敢浪费时间,她赶忙下床,披了件衣裳,就带着赵嬷嬷朝裴慎的房间走去。
到了裴慎的房间,府医已经在里面了。
裴慎还没有醒,老夫人进了屋子,府医正在给裴慎把脉。
看着裴慎小脸惨白,老夫人心疼坏了,她立刻转身吩咐赵嬷嬷:“快,让人去叫二爷过来。”
“是。”
赵嬷嬷应了,连忙吩咐丫鬟去叫裴云舟。
等府医把完脉,老夫人赶忙开口问道:“慎儿怎么样了?”
“小少爷是惊吓过度,晕过去了,加上先前旧伤还没好,怕是会发几天的高烧。这段时间要好好修养身子。”
府医道:“一会儿我给小少爷开点药,这段时间不要再受到别的惊吓了。”
“好。”
老夫人连忙应下。
没一会儿,裴云舟也来了。
看着裴慎昏迷不醒的样子,他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心疼愧疚。
毕竟,不管怎么说,裴慎也是他唯一的孩子。
老夫人见裴云舟来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指责道。
“你看看慎儿被你吓成什么样子了!他以前可从来没有这样过!”
裴云舟一听这话,心中也有些不痛快,忍不住粗声道。
“做错事了就要受罚,我也是为了慎儿好。”
“你!”
老夫人闻言,气的不行。
“老夫人,注意身子啊。”赵嬷嬷赶忙上前打圆场。
“二爷,您也别再说这话惹老夫人生气了。都是来看小少爷的,有什么事情,等小少爷好了再说吧。”
老夫人冷哼了一声,转过头去,坐到了裴慎床边,不再搭理裴云舟了。
……
凝香院中,玉钏和清云卸掉了脸上鬼一般的妆容,换回了往日里常穿的衣裳,叽叽喳喳和沈听晚说着方才在寿安堂发生的事情。
“夫人,您不知道,小少爷被我们吓成什么样子了!他居然当场就晕过去了!有胆子借刀杀人,没胆子面对,呸!”
玉钏语气里满是嫌恶。
“是啊!看看他害怕的,这一下,怕是得病上几天了!”
清云附和道,语气里带了几分幸灾乐祸:“老夫人怕是会奇怪,好端端的,怎么就给吓成这个样子了。”
“就是要老夫人奇怪。”
沈听晚道,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裴慎就是心思再狠毒,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六岁的孩子,又做了亏心事,害怕是很正常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