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眸色一轻:“自然,林家家规也不是摆设,四叔四婶也不是好糊弄的,无论是什么缘由,你总是喝酒了不是?你如何否认?”
林墨审又是一顿:“是因为喝酒的事,而不是担心我年轻,去郡主府撑不了场面?”
墨染一笑,笑林墨审这是想到哪里去了,酒醉在前,去郡主府在后,事情未出,何来忧虑?
林墨审言语一滞:“三姐姐不是谋定而后动吗?就不担心我明日撑不住场面?没有后招?”
“你我同去,倘若真被人笑话,也是一同承担,逃不了你,也走不掉我,自不会是一人之过。”墨染言语清楚,直白地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她不会一力承担过失,也不会推卸个干干净净,又继续道,“这件事没有后招,我信你能撑住场面,也信我自己。”
林墨审倒是笑了,悠悠道:“三姐姐果然是三姐姐,果然果然......”
墨染听林墨审言语半含半露,似是心中了然的样子,也不管他隐着什么,又是想到了什么,只端坐车中,不再开口叙谈。
一路往郑家女学走,林墨审悠然自得,手中扇轻轻摇动,翩然公子,风流如温酒;墨染则是将张嬷嬷所说的规矩都拿了出来,细细想等会怎么待人接物,如何谈吐,如何行礼,心中欣喜亦紧张。
忽然马车听了,碧知、碧鹤在外面报:“三姑娘,五少爷,郑府到了。”
林墨审一听先挑开轿帘下了马车,伸手来扶墨染,墨染抬眸一看,顿生感慨,果然外面世界,不同凡响,纵她读过书中所写山河景色,亦不及眼前景物万一,一时发呆,又犹恐礼仪有失,忙扶住林墨审的手,下了马车。
脚下绣鞋轻轻落地,一软一松,眸中带笑,脸上含娇,三分羞意,七分内敛持重,墨染抬眸又落,终稳住了心绪,十几年从未出过府门,一霎时百转心绪,难掩笑意惊奇。
林墨审似是知道墨染心中所想,扇子一转,笑着问:“三姐姐今日回府前,可要去逛逛?”
墨染心中一动,摇头说:“不可,那不是成了脱缰野马?还不快去递拜访帖子。”
林墨审见墨染一瞬变了神情,又强装着拿出了姐姐的样子,更是觉得好笑,摇摇头上前递帖子,守门的小厮一见是安国侯府,立时满面含笑,请林墨审稍待,飞也似地进去禀报了。
不一时郑二夫人就带着丫头们迎了出来,林墨审急忙往后退,站到了墨染身后,墨染也即刻收敛心神,将平生的温婉都拿了出来,眉间带笑,眸里含柔,稍稍伸出手来,等着接郑二夫人的手。
郑二夫人在墨染身前一步远处立住身子,忽然停住脚步,故而身体一阵前仰后仰,似风中飘摇一般,她愣愣地张着嘴,缓了缓才托上墨染的手,半是惊讶道:“呦,这书香门第的女儿就是不一样,可不是咱们那些孩子,怎么这么娇弱啊?你们看看这不禁风的身子骨,可走得动路?”
墨染早就听朱氏说过郑家的事,可万没想到郑家家风竟是如此豪爽,郑二夫人身体丰满,手臂粗壮,说话声比家中四婶婶还高许多,果然将门之风,墨染含笑与郑二夫人叙谈,心中不免想郑家女儿的模样,看来果然是个个不让须眉,六婶婶已说得很是委婉了啊。
林墨审跟在她们身后,走了一路才被郑二夫人想起来,回身看看林墨审,语气变得有些奇怪:“怎么男子汉也这副身板?”
林墨审稍稍低头,一脸无语,怎么男子汉就要身高八尺,肩宽几丈?既然有能上阵杀敌之辈,就有提笔安天下之流,不过是各司其职,何必定要分个高下?此种想法未免太过浅陋,然对方是妇人,况是那般强壮的妇人,还是不要计较得好,于是林墨审低头不语,装得一副乖巧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