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倚在藿芝怀里笑,贴在藿芝耳边,小声说:“藿芝姐姐,你不能总是跟张嬷嬷一样,要不你就和她一样了,叨叨婆子。”
“什么?”藿芝惊奇,从没听过这说法。
叨叨婆子?
藿芝诧异地看着墨染,问她这话是从哪里听来的?
墨染抿着嘴笑,小眼珠转了又转,笑看着藿芝,并不答话。
藿芝想想,想到张嬷嬷平时的样子,“叨叨婆子”这个称呼,倒是也......合适。
藿芝越想越觉得有趣,也撑不住笑了,又特意嘱咐墨染,这话可千万不要出去说,更不要让张嬷嬷知道。
藿芝嘘声说:“张嬷嬷知道了,可是要打你屋里那两个丫头了。”
墨染点点头,很神气地说:“我知道!”
藿芝笑笑,将墨染从塌上抱了下来。
这边苏夫人正在翻看账簿,这几日没甚花销,只添了三样额外的开销。
一项是给朱氏送了几匹布料,这是自己娘家那边送过来的,不算是在官中的钱中。
一项是因吕氏生病,她和朱氏一同去正院楦晖堂,问候了几次,给吕氏送了一些补品。
别的都不算什么,只那颗老参,倒是藏了三年了。
没想到这时拿了出来,送给了吕氏。
还有一项是花在了老太太那边,送去了一道从静国寺求来的平安符,还特意裁制了一件厚衣外裳送了过去。
苏氏想老太太不缺什么,老太太有的东西,自己都未必见过。
所以也就没送什么贵重东西,在老太太面前,自己哪有什么贵重东西可送呢?
太过花哨,反而现眼,倒让春僖堂将自己看低了。
就如葛氏,早早的闹吵吵地、巴巴地赶了上去,不过送了几斤燕窝。
老太太只是瞄了一眼,脸上神色都未变,压根没放在眼里。
葛氏正得意地坐在椅子上,或是等着老太太称道,没想到老太太是这个反应,葛氏脸一下就挂不住了,气都喘得不顺了。
朱氏仍如往常一般,一声不响地拿出了一个红锦盒。
这个锦盒看着也不甚起眼,还是一个旧锦盒。
朱氏打开后,众人打开一看,这里面是一棵,如婴儿手臂般粗细的人参。
这人参手脚俱全,须发缠绕,少说也有十年了。
葛氏一下住了声,怯怯地退了两步。
吕氏盯着这颗人参,不禁说:“真是好东西。”
葛氏冷笑了一声,脸上又现了尖酸样子,声音颇带狠气。
说老太太要静养,要徐徐进补才好,燕窝才是滋补上品,要人参做什么?
补得太猛了,反而坏了老太太身体!
说着葛氏就甩了帕子,甩得屋里一阵冷气。
厅堂里一时静默,人人都不出声了。
花嬷嬷见气氛不对,忙笑着上前,笑着说到:“几位少奶奶孝心都是好的,有几位少奶奶这份心,老太太就是什么也不吃,这身体也会好的。”
葛氏忙笑笑说:“嬷嬷可别这么说,这都是我们做儿媳妇的本分。这孝心也要有,这礼数也要尽到。”
朱氏没说什么,只将锦盒交给了花嬷嬷,行礼退了下去,仍然是请安时凑数的样子。
朱氏送礼只是应个数,不求老太太多喜欢,不过随着嫂嫂们应个景,只求无过罢了。
花嬷嬷接过众人送的东西,让碧娴收了下去,又忙摆手让碧月上茶。
老太太这时便手抚上额头,觉得精神不济,进屋里歇着去了。
碧月看花嬷嬷的眼色,仍下去倒了茶水来。
葛氏即刻起身,拉住碧月说:“哪能让你端茶送水呢?让小丫头们来就行了。”
碧月微曲着膝行礼,笑着说:“丫头本该伺候主子,哪有什么能不能呢?”
说着碧月就行礼下去,脸上的笑真是滴水不漏。
葛氏又弄了一个红脸,可也说不出什么,这可是她自己多这句嘴的。
本想跟碧月亲近亲近,得了碧月的好,也就是得了老太太的一半好。
碧月竟不动声色地避开了葛氏的亲近,言语礼数又极是规矩,弄得葛氏只能尴尬,一句话也找不出来。
葛氏转身看看众妯娌,人人都低头坐着,倒是没看出什么。
尤其是朱氏,仍是一副淡水无波的样子,没有嘲笑的意思。
葛氏又拉下脸来,心气不平地坐到了椅子上,拍得桌子“啪”地一声响。
只听一声冷哼,竟然是吕氏。
葛氏惊讶地转头看吕氏,见吕氏沉着脸色,竟然又冷声冲自己“哼”了一声。
潘氏不由惊了,怔怔地看着吕氏,又怔怔地去看葛氏。
一个脸色沉沉,就似冰块;一个脸含怒气,就要喷出来。
潘氏急忙端起茶,避开了对面这两个嫂子的眼神。
老太太只在卧室里养着,并没有出来说话。
她们几个妯娌,在厅堂里坐了一会儿,喝了几口茶,说了几句话。
人人脑子里不知道想什么,说的话有一言没一言的,含糊了几句,也就先后告辞,从春僖堂退了出来。
苏夫人和朱氏一同往外走。
苏夫人小声对朱氏说:“我看大嫂脸色还是不好。”
朱氏点头:“大嫂以前一点事也没管过,刚接手就料理这么大侯府,难免找不到头绪,就是账目也对不过来。”
苏夫人点点头,想自己三房那些账目。
除了日常花销,进项不过是嫁妆里的田产、铺子,再就是林伯贤朝堂上的打点。
可就这么几项,自己还有些费精神,何况吕氏是操持着整个侯府的产业?
安国侯府数代积蓄,百年产业,苏夫人不必着手,就可知其中的艰难。
苏夫人想吕氏管这么多事情,不出错是不可能。
自然也不可能事事周全,只把每日要处理的事情,分出来个先后,轻重缓急,只有大事操心,小事含糊过去就行了。
银钱抹去零头后,能在账目上对上数,就已经是妥帖了。
这样做,主子省心,下人也感激。
苏夫人想着,又问朱氏:“那咱们明天还去问候大嫂?”
苏夫人不确定,她们还要不要去看望吕氏。
隔几日就去问候一次,这是不是太勤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