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只能紧紧地躺在床上,等娘亲回来。
等娘亲回来以后,她才能告诉娘亲,自己今天做了什么,好让娘亲放心。
也想问问娘亲,很多她说不出来的事。
祖母的脸,四婶婶的脸,还有二娘说话的语气,都在墨染心里搅着。
现在她只有这一件事情可以做了,也只有这一件事情,她能做得明白。
那就是乖乖听话,这样就可以让娘亲放心。
墨染一闭上眼睛,眼前就是“娘亲板住她肩膀、同她说话的急切样子。”
有些话,是连父亲也不能说的。
有些事,永远、永远,只能自己一个人知道。
墨染脸上忽然苍白起来,她紧紧闭着眼睛,嘴唇咬得很紧。
藿芝坐在墨染床边,看墨染这样的神情,不知道三姑娘是冷还是热。
想伸手探探墨染额头,又怕吵醒了她,只能盯着墨染看。
藿芝看了一会儿后,发现墨染额头上出了冷汗,吓了一跳。
想出去找人,又想自己是不是太小心了,有些大惊小怪?
况且张嬷嬷又不在,能找谁呢?
藿芝想“是不是自己从没照顾过孩子,所以一有什么就这样慌乱?”
可三姑娘要是身子不舒服,身子发热、出了事,她又怎么对得起奶奶呢?
藿芝胡思乱想一阵,见墨染睡得安稳了,才松了口气.
她抬手擦擦额头上的汗,这才发觉自己手掌心里,乃至全身上下,都出了一层汗。
藿芝给墨染盖盖被子,在心里笑自己是见识少。
怪不得一直不能进屋伺候,还真是险些伺候不了。
这还是三姑娘,要是奶奶那边,一旦出了什么紧急的事,自己就更是什么也不会了。
藿芝想着,便下定决心,以后定要更加用心。
要留心看豆蔻、小樽她们是怎么伺候的,自己定要比她们更仔细。
苏氏看到二房那个小丫头后,心里就不怎么舒服。
她知道葛氏一直是这样行事,从葛氏就门开始,哪个院的事她都要打听,都要知道得清清楚楚。
也不知道葛氏这样是要做什么?真是闲得没事?
还是要抓住妯娌们的什么把柄,好去老太太面前说嘴?
小樽几次发现,二房的小丫头打听她们院的事,便皱眉将院子里的小丫头都警告了一遍。
“要是想在三房里待,就不要胳膊肘子往外拐,否则就打断了腿扔出去,看看街上那个大爷主子,肯赏你一口饭吃!”
小樽说得狠,吓得小丫头们一个个面如土色,都不敢出声了。
苏氏看院子里消停下来,没人再往外透口风了,心底便埋下一根刺。
她仰头看看,越发觉得这里闷得慌,才知道自己在闺阁里时,是多么得趣。
苏氏自那以后,就立刻疏远了葛氏。
平日里除了年节,和每日给老太太请安时大家相见,不和葛氏有一点交往,不招惹也不热络。
苏氏想:“这样的人,还是远离为好。”
苏氏虽知葛氏素来这样行事,也不仅仅是盯着她们三房,可心里还是不舒服。
压着心里的絮烦,带着下人们到了前院。
苏氏一进前院,就不由惊讶。
这么早,竟然就将院子收拾得这么利索,果然不愧是大家小姐。
苏氏一边在心里感叹,一边往院里走。
这里早有小丫头看到了苏氏,急忙进去禀报朱氏。
朱氏看到小丫头满面含笑地进到屋里来,便知道是苏氏来了。
苏氏刚走到正堂门口,朱氏就带着人迎出来了。
苏氏拖住朱氏的手说:“咱们之间,就不用讲这些虚礼了。”
朱氏笑笑说:“我是真心迎嫂嫂。”
苏氏听了朱氏这句话,笑得合不拢嘴。
两人边说着话,边往屋里走。
丫头、嬷嬷们跟在她们身后。
朱氏略一回头,几个丫头便住了脚步,站在了门口,并不跟着进屋里来。
苏氏诧异,猜不透朱氏的意思。
这时也不知“该不该叫雪瑞和张嬷嬷进来”,还是让她们也等在门口?
这样未免小心太过了吧?又不是什么天大的事。
雪瑞一见朱氏的大丫头越歌停在了门口,也就住了脚步,侯在了门口,只张嬷嬷跟着苏氏进去了。
妯娌两个分宾主坐下,朱氏吩咐丫头们上茶。
淡淡茶香,缕缕热气,轻轻从茶盏里飘出来。
苏氏看着朱氏,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怎么脸色有些沉?
是今早发生什么事了?还是昨夜那事扰得六房也不安宁?
想想又觉不对。
六房是最小的,就算是侯府里发生了天大的事,也有上面这些哥嫂们去料理。
朱氏可以光明正大地躲清闲,只说自己资历尚浅,缺少历练即可,谁也不能说出什么。
朱氏娘家,名声早已在外,无论朱家女儿如何,都不愁嫁。
京中的高门府邸只会害怕,怕娶不到这样显赫人家的姑娘。
所以朱氏用不着多能干,只需踏踏实实,将自己的小日子过好了就行了。
既然是这样,那为什么她脸色看上去,有些不对劲呢?
苏氏想了一会儿,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朱氏脸色沉了一会儿,竟自己转过来了。
苏氏虽想不明白,刚刚朱氏为何脸色不好,但见她已转缓过来,也就不再提了。
朱氏问:“嫂嫂,你知道大嫂病了这事吗?可打听出什么?”
苏氏听骆胜家的那里传出些消息,也不知是真是假,也不好乱推测,只将自己听到消息悉数转述给朱氏。
“听骆胜家的说,大嫂以前就有这个毛病,在老侯爷丧礼上,就因为耗费气血太过,所以晕倒了一次。”
“这次也是劳累了一晚,所以便晕倒了。”
朱氏听完苏氏的话,稍一思索,便说:“难道是落下病根了?”
苏氏摇摇头,这事也说不好。
吕氏今年也不过二十几岁,年纪轻轻就落下病根?
苏氏叹一口气说:“看来这偌大侯府,当真是不好料理。”
朱氏笑笑,并不答言。
吕氏才干平庸,全靠骆胜家的狐假虎威、吆喝管事,自己拿不得一点主意。
这时出了这事,急晕过去倒也不奇怪。
朱氏想着这些,便说:“大嫂或许是操劳过度,可是四嫂那边,也没什么消息。”
苏氏突然被朱氏点透,想四房五房一个院住着,潘氏倒是什么消息也没有,真是沉得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