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巍巍章玉台,悠悠楚宫月,
疏浅总是情别,
无关流水落花事,堪谁折柳枝,
春风伤离别。
只把春心忘却,庭院沉沉纱堆雪,
心字无多,欲诉少年事,不知从何说。
一、年少绮梦深闺旎,娇柔不欲做花语
一队队小宫女低头急行,手中都或提、或捧着一个大红漆盒,腰间随身坠着金银香坠,缕缕檀香从里面传出,行动之间刮起一阵轻腻香风,粉颈纤指,娇柔中无一丝媚态。
她们跟着掌事宫女、内官们身后,皆是低头小步。
一队队宫女急匆匆往春秋阁走,来往添送吃食点心,果品蜜脯。
时值夏末,虽近秋凉,暑气却还未完全散下去,故特分出一队小宫女来,使之往来运送冰块果饮,以解殿内潮热之气,以保此次盛宴君臣共乐,宾主尽欢,垂范天下。
甜酒清冽,轻歌曼舞,熏香茗茶,来往宫人薄纱轻动罗裙移,步履虽快却无声,无一处不彰显天家气度,无一处不彰显皇室富贵。
系系丝萝紫极殿,牡丹锦屏二度春。
移来天上真景色,始造宫台万丈尘。
湖底莹莹珊瑚树,翡翠楼高珍珠门。
天家使者临凡界,不语人间话奇珍。
果真新君登基,气象祥和,不仅大赦天下,又定下三年之内,加科一次春闱,一次秋闱,可见新君励精图治、选贤任能之心。
而今又大宴群臣,这一月来忙忙碌碌,章玉台红绸紫锦,花团锦簇,现又有各国使者来贺,据说光禄寺旅舍都住满了,一条街车马不绝。
各国使者流连在勾栏瓦舍、夜市繁华之中,胡语交杂,奇货珍宝夺目,引得不少人连夜观看,甚有趣味。
这些趣事传进深宅内院中,勾起了多少少爷小姐的心,不免都要去看个新奇。
这些深宅哥儿姐儿们,人人心思潮涌,暗暗流动,又可叹楼高墙深,隔绝了外面热闹,只得撺掇各家大人,想出去凑个热闹,不免被家严申斥,又只得按耐心思,听家里的厨子采办说外面的热闹,只能恨恨慨叹了。
在陛下接见过各国使节、大宴群臣之后,另一场热闹,一场仅限于女眷的盛会,在各府夫人们的隐隐期待之中,殷殷期望之下,终于来了。
皇太后要亲自主持宴席,在春秋阁宴请各官员内眷,以示天恩。
虽说是宴请各官员内眷,然无品级者,又怎会在这邀请之列?
除却各亲王府、郡王府、侯府、伯爵府内眷之外,仅三品之上的官员内眷,以及近日立下大功的官员内眷,可受邀赴宴,得见天颜,亲领太后娘娘的恩典。
这个消息一传出来,京中有品阶的府第高门,都开始紧张地计划张罗起来,这是一次绝好的机会,不能轻易放过,更不能上不得台面。
可仅这些人家,也有百人之多,故各家内眷只能三两人入宫领宴。
朝野之中响当当的林家,郑家,朱家势必都在这次宴席名单之内,果然请柬很快就送到了林府。
墨染在自己院子里,只听外面丫头们说“接旨,接旨”,便猜到是旨意到了,应该是春秋阁领宴的事。
过了一会儿,有半上午的功夫,墨染估摸着传旨的人走了,老太太那边没什么事了,想母亲应该是从老太太院里回来了。
墨染想着便立刻起身,略整了整妆容,到母亲院里去请午安。
她估计母亲有话要跟自己说,等母亲派人来请,倒不如自己先过去,免得又添闲话,招惹是非。
墨染带着碧鹤、碧知正往前走,刚过小花径,就看见墨琋从侧门出来,身后跟着她贴身丫鬟翠茵。
墨琋笑盈盈朝这边走过来,墨染只得停住脚步,听她远远跟自己问好,也回了她一个好。
墨琋走上来拉住墨染的手,通身打量着墨染,扬声笑着说:“三姐姐真是越发好看了,这么一身素衣裳,愣是穿出气派来。”
墨染忙说“哪里,哪里”,轻笑着回墨琋说:“哪里就有气派了,五妹妹这一身衣裳华丽庄重,瞧着是新做的,才真是好看。”
墨琋笑笑,伸手挥帕子掸掸衣裳,宽云广袖点缀苏绣,浅紫色泽在阳光下灼灼生辉,却又不张扬得让人睁不开眼,若是在屋子里,尤其是晚上点起烛光来,光影映衬之下会更显肤白,若是妆容精致,那更是......妙不可言了。
墨染笑笑,说这件衣裳颜色很好,又道:“这件衣裳和五妹妹很配。”
墨琋笑笑,说这件衣裳是祖母刚赏的,就是只做了一件,要不众位姐妹也就人人一件了,也就不稀奇了。
墨琋扯着衣袖,很不在意地说:“这衣裳是如今的新样式,不过穿个新鲜,就是颜色好一些罢了,也是祖母疼小辈,所以这才特特地叫我过去,硬是要我在她屋里就现换上,看我换上以后,老人家高兴得什么似的。”
她说着便跟墨染告辞,说要回去歇午觉,陪祖母说笑了半天,实在累了。
墨染笑笑,说:“五妹妹陪祖母说话,替我们大家尽孝,真是累了”又道了声“恭喜”。
墨染笑说:“恭喜五妹妹得了新衣裳,也是祖母一片慈心”,此外便再无闲话,闪到一边让墨琋带着丫鬟先过去了。
碧鹤看着墨琋走远,忿忿地说:“就会说嘴!谁没见过好衣裳?”
碧知见墨琋转过小院门了,才面露沉思地说:“小姐,老夫人赏五小姐这件衣裳,有些......”
墨染点点头说:“是,有些不合身量。”
碧鹤听了小姐和碧知的话,猛然想起什么,沉吟一会儿道:“难道是?”
墨染点点头,低声说:“大约是吧,记住了这件事,不要往这上面凑,这个热闹,不是我们可以凑上的。”
碧鹤、碧知点点头,不再言语,跟在墨染身后,主仆三人往三爷和苏夫人的院子,佑安院那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