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翼翼揭开盛璟逸的衣衫,然而,脾脏的位置却没有任何手术的痕迹。
夜星妤的心顿时凉了半截,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只听见自己无措而颤抖的声音:
“盛璟逸,你根本没有做手术?”
半晌,盛璟逸艰难抬头,半掀眼皮望向身旁焦虑万分的女子,眸中尽是忍耐不住的极致痛色。
四目相对,映在夜星妤眼中,男人虚散的墨瞳里满是抑制不住的水雾,连微颤鸦睫都沾着细碎水光。
“怎么受的伤,为什么不做手术?”
望着他痛苦隐忍却无济于事的模样,夜星妤的心脏犹如被无形的力量狠狠拽住,顿时痛得难以呼吸。
脾脏破裂,他单是站立都会感觉噬骨般疼痛。
飞机上的颠簸,对他来说已是生不如死,而他还要忍受伤情加重的风险,独自驾驶飞机。
联想起岛上的毒雾。
虽不知何种原因,身受重伤的他只独自前来,但夜星妤清楚,他来,无非一个原因,救她。
眼前的男人,眉宇间尽是克制不住的痛色。他费力聚焦眼神,目光无助定格在她脸上稍许,尝试启唇回应。
可刚张嘴,还没能吐出一言半语,便克制不住喉间深处,极致难耐的痛吟:
“呃...嗯呃...”
凌乱的低喘声在喉中挣扎,忍到极尽的他重新深埋头于胸,手掌深深往左腹剧痛的爆发点猛按下去。
之后,身体绷紧一阵抽搐。
“盛璟逸,不可以这样!”夜星妤惊呼。
盛璟逸当然知道不可以这样。
可不知是驾驭飞机穿越雷暴区时的剧烈颠簸,还是躲避毒雾时攀爬机舱的动作过于剧烈,麻药消退后,左腹间的疼痛愈发猛烈。
他隐约感觉,那个脆弱不堪的器官有恶化的迹象。
看着男人不要命的举动,夜星妤心脏几乎悬到嗓子眼。
心底涌上强烈的不安与担忧,她眸光微颤,双手轻覆上盛璟逸那深陷左腹,青筋隐约浮现的手掌,轻柔摩挲着,
“没事的,我们慢慢松开手,不会疼的...”
夜星妤嗓音极尽柔和,安抚着被痛楚无助紧紧束缚的男人。
身下的男人似是有所感应,配合着放松手掌。
夜星妤动作小心轻柔,一点点掰开他的长指,微微握紧,缓慢牵离腹间。
腹部重压骤然释放,一股更为剧烈的钝痛汹涌而至,
“呃...”盛璟逸承受不住低吟出声,身子蜷缩得更深。
正当他意欲挣开夜星妤的手,重新覆上难耐之处,只感一抹清凉感悄然降临于左腹。
身旁女子柔软的手掌轻覆上剧痛的爆发点轻缓按压,带着丝丝柔和凉意透过腹间,似乎,那肆意暴虐的器官安分了些许。
感受到男人的呼吸逐渐平缓,夜星妤正想松开他的手掌,轻拭去沾湿他发梢的汗珠,手却被男人加重力道再度握紧。
隐约带着几分依赖,男人指腹轻缓摩挲她的手心,不愿放手。
良久,盛璟逸终于开口,回应她的问题:
“爆炸时...被气流冲击受的伤...”
回想起爆炸时的那个视频,夜星妤内心涌上细密的痛意,她眉宇微蹙,语气带有几分嗔怪:
“为什么拖着不做手术?内脏受损肉眼看不见,不做手术很危险。”
盛璟逸缓缓抬眸,目光对上她带有几许嗔怨的明眸,定格几息,便偏过头不再回应。
如果他当时选择接受手术,雷蒙顶多只会派几架飞机,在雷暴区外兜几圈返航,最后敷衍他救援太困难,不能实行。
以他的身体状况,雷蒙不会允许他单独驾驶飞机启程,而从别国调取直升机,时间上根本来不及救援。
他只能放弃手术,坚持参与救援,再伺机劫持飞机,九死一生穿过雷暴区,自行救援夜星妤。
这些,都是自己自愿的,如果她知道后会自责,那没必要知道。
何况,夜星妤是为了帮他和雷蒙的忙,引夜顷豪过来,才会被困在岛上,无论如何,他都会想办法救她。
“我们现在返航回迪霸国。你的情况不能再拖,要尽快手术。”
耳边传来夜星妤清亮的声音。男人闻言,无奈摇了摇头。
视线移向舷窗外浩瀚的星空,盛璟逸语气浅淡:
“大王子启动了Emp干扰,公海上空有几处区域受影响,直升机无法使用仪表飞行。”
夜星妤不可置信,她轻轻松开按压在男人腹间的手,
“呃...”
听见男人低吟,她赶紧引导他自己用手掌轻覆左腹:
“不能用力!我很快回来。”
检查了仪表盘,确定受干扰无法启动后,夜星妤满脸沮丧,随即而来的是担忧。
现阶段,只能等到明早日出,采用目视飞行返航。
夜星妤扫了眼仪表盘上的时间,才九点半,距明早日出约八个小时才能重新启航。
以盛璟逸现时的身体状况,不算他之前死撑活撑的几个小时,现在还要他再撑上八个小时...
明早启航后还要忍受直升机上的颠簸...
夜星妤心底阵阵发忖,不敢再想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