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
顾远风冷汗直冒,飞快地冲过去,用后背抵住了门。
“苏锦瑟,把卖身契给她!”
她还在犹豫什么!
刚才苏芩秋踹房门,动静那么大,现在外头都是人,难道要放进来看她的光屁股吗!
横竖是个野种,给苏芩秋又如何,何必争这一时的意气!
苏锦瑟没想到苏芩秋能狠到这份上,也是吓出一声冷汗。
但她不甘心!
她黑着脸,瞪了苏芩秋一会儿,忽然有了主意:“谁出门还带着卖身契?你先把裤子还我,我回去给你取。”
苏芩秋不慌不忙,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套小巧玲珑的文房四宝:“来,现给我写一张。”
这玩意儿,只要按了手印就生效,管它是旧的还是新的呢。
原来她是有备而来!苏锦瑟这下没了说辞,只能咬牙磨墨提笔,现写了一张卖身契给她。
她最后还想留一手:“没印泥,我签个名字得了。”
苏芩秋毫不犹豫地拔下苏锦瑟头上的金钗,刺破了她的手指:“按吧,印泥有了。”
“苏芩秋,你好大的胆子!”十指连心,苏锦瑟疼得泪花直冒。
苏芩秋气定神闲:“赶紧按吧,心疼心疼你的风哥哥,他就快堵不住门了。”
“快点!”顾远风也催她。
他也吼她!苏锦瑟又气又委屈,抹了把眼泪,在卖身契上按下了血手印。
苏芩秋拿起卖身契,检查无误,揣进了怀里。
“去把裤子拿来还我!”苏锦瑟恶狠狠地瞪她。
“自己拿啊,没长手?”苏芩秋朝桌子底下努了努嘴。
桌子底下他们刚才找过了,哪有裤子?
苏锦瑟将信将疑,又钻了进去,终于在苏芩秋的提点下,找到了粘在桌板下的裤子。
原来裤子就在这屋里!
他们上了个大当!
苏锦瑟气得脑仁突突跳,扑过来就打:“苏芩秋,你敢诓我?我打死你!”
苏芩秋轻巧一躲:“先把裤子穿好行不?走光了。”
苏锦瑟又羞又臊,调头冲到了屏风后:“风哥哥,你给我堵住她,别让她跑了!”
苏芩秋冲顾远风挑了挑眉:“大孙子,你当真要堵祖母?只怕回了府后,不好交差吧?”
顾远风犹豫再三,还是不敢:“苏芩秋,算你狠。”
苏芩秋唇角一翘,施施然地走出房门,回到了对面的雅间。
三七正在给大丫喂桂花羹:“夫人,对面刚才听着好热闹,出什么事了?”
苏芩秋掏出崭新的卖身契,放到了大丫面前。
三七看了看:“大丫,是你的卖身契!夫人把你买回来了!”
大丫抬起头,一双大眼睛亮晶晶:“我不用再回信阳候府了?”
“你这辈子都可以待在我身边,拿我当娘亲了。”苏芩秋把她抱到自己的腿上,亲了又亲。
“娘……”大丫怔怔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喊了什么,连忙捂住了嘴。
“没事,没外人的时候,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苏芩秋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头。
真的可以吗?大丫犹豫片刻,响亮地喊了一声:“娘!”
“哎!”苏芩秋热泪盈眶,紧紧拥住了她在这世上,最为珍贵的人。
苏锦瑟穿好裤子出来,发现顾远风已经把苏芩秋放跑了,气得不轻:“风哥哥,你是不是还念着旧情,舍不得我找她算账?”
顾远风哄她:“我还指着她给我娘治病呢,你现在得罪了她,我娘怎么办?”
“不行,这口气我咽不下!”苏锦瑟说着,眼圈都红了,“风哥哥,你就舍得我受欺负?我娘要是知道了,指不定怎么心疼呢。”
信阳候府就是个空架子,顾远风跟苏锦瑟搞在一起,可不是因为她是嫡女,而是因为她的母亲,是淮南王家的郡主,他想借淮南王的势,助他爹当上世子。
为了搭上淮南王这条线,他是不是得顺着点苏锦瑟?
顾远风犹犹豫豫:“她在对面——”
他话还没说完,苏锦瑟就拉开门,一阵风似的冲进了对面雅间。
他赶紧跟了过去。
雅间里,苏芩秋正抱着大丫,在给她挑鱼骨头。
她看见苏锦瑟进来,笑着打招呼:“姐姐来啦?姐姐裤子穿好啦?”
她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苏锦瑟看着她笑眯眯的样儿,忽然觉得她如果生气,是落了下乘,干脆拉着顾远风坐了下来。
她自己拿了个酒杯,倒了一杯酒,故意喂到了顾远风嘴边——
“好妹妹,我知道你今儿闹这一出,是因为妒忌我。”
“也是,你跟风哥哥成亲四年,他都没碰过你,你肯定馋得紧吧?”
“只可惜,你一个乡下长大的庶出丫头,就算想偷男人,也没人瞧得上。”
苏芩秋没接她话茬:“其实即便你不把卖身契给我,我也没打算让你名声扫地。”
“你也不想想,顾远风还没休我的时候,我把你们捉奸在床,都没声张,又何况现在?”
苏锦瑟的母亲,也就是她的嫡母,待她不薄。当年即便出了那样的事,也没少了她的嫁妆。
她是个懂得感恩的人,再恨苏锦瑟,也不会让嫡母蒙羞。
苏锦瑟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气炸了:“苏芩秋,你诓我?!你把卖身契还我!”
她竟被苏芩秋耍了一回又一回!
“吐出来的东西,还想拿回去?迟了。”苏芩秋冲她一笑。
她这笑容,简直就是明晃晃的嘲弄!
苏锦瑟气急败坏,冲过去就抢:“你这不要脸的下堂妇,把卖身契还我!”
“谁是下堂妇?本候怎么不记得有休妻?”
低沉的声音响起,一身锦袍的顾泽夕背着手,踱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