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隐没去管司北泊是个什么心情,她现在情绪也不高涨。
当时和谭希猜新曲的事怎么突然上了热搜,还霸占顶峰那么久。
现在想来,都是笑话。
她踏上楼梯,低眉敛目往下走,木制楼梯延展到一楼,大厅的三两身影,都是工作人员和游客。
正大门那站着个身影,窈窕纤细。
司隐脚步一顿,堪堪停住了动作,她现在不想看见司家的任何人,趁对方回过头之前,又转身往上走。
走廊幽深安静,铺陈着微光。
拧开房门的那一刻,隔壁房间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出来个熟悉的身影,在清晨光线的割据下,影子投在地面上,凝聚成一团暗色。
司隐下意识侧脸去看,只见孟鹤行又恢复了来的那天的装扮,眉眼间夹杂着些许倦意。
“二哥,早。”
她先打了招呼,于情于理都应该找个台阶下,两人从昨日那句“想开就开”之后再也没有语言交谈过。
纵使司隐不想这般,但又不知道从哪入手。
此时,在房间门口碰见,她若是再不主动点,这氛围也太尴尬了。
男人似是没想到她会主动说话,将门带上,完完全全的侧过身来,瘦削刚毅的脸庞尽数展现在眼前,乌黑深邃的眉眼透着淡漠的光泽。
薄唇轻启:“早。”
司隐点头,推开房门就要进去,又被身后磁性低沉的嗓音叫住:“司隐。”
她葱白的指尖还握在门把上,闻言,动作停了一瞬,回头看他。
孟鹤行往前走了两步,眉峰微抬:“休息好了吗?”
“好了。”
司隐问:“怎么了?”
孟鹤行垂眸:“老爷子让今晚回老宅吃饭,有时间吗?”
“有,但是我下午要去一趟公司。”
孟鹤行嗯了一声,揉了揉眉心:“我送你过去,然后傍晚一起去老宅。”
司隐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他眼尾下淡淡的乌青上,思绪不断飘散,孟鹤行脸上也带着倦意,难道是昨天没睡好?
“司隐?”
男音又响起,一下将她拉回现实。
孟鹤行有些好笑,眉眼温和几度:“怎么?”
“没事。”
司隐握着门把的手指泛白,开口:“二哥,昨天没睡好?”
孟鹤行问:“怎么说?”
司隐指了指他的眼睛:“有黑眼圈。”
他说:“这么明显?确实有点没睡好。”
“还是要多注意休息。”司隐收回目光,僵硬地补充一句,“身体重要。”
空旷的走廊上,一片静谧,气氛有少许凝滞,而后就是男人抑制不住一丝丝笑意从喉咙深处渗出。
“行,听你的。”
— —
回程的路上,司隐替着开了一段路。
她的车技还行,只是不敢开太快,尤其不是自己熟悉的车,还是在郊外,就更加小心,将速度放到最慢,远远被闻京铭他们甩在后面。
直到前面的几辆车都看不见踪影了,司隐还保持着那个缓和的车速,走的又稳又慢。
她莫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忍不住开口,冲副驾驶上的男人说:“二哥,你没急事吧?”
男人哼笑一声,看着前方的道路:“没事,你慢慢开就是。”
“那就行。”
“怕什么,有我给你兜底,尽管开。”
孟鹤行嘴角勾着浅笑,也许是之前和司隐在房门前的几句谈话让他心情愉悦,又或许是今日司隐的态度实在太好,让他暂时忘了昨日的不愉快。
总而言之,现在他的情绪明显比之前好太多,连带着外面的碎石都看顺眼了。
既然司隐担心他没睡好,主动包揽下开车的任务,那他就将计就计让她开一段好了,虽然他一点都不困。
但是,被人记挂的感觉是真的不错,尤其是被在意的人关心。
不论这关心是出于什么目的打着什么旗号,内疚也好,同情心也罢,只要起作用就行。
他偶尔看向司隐的侧脸,被从挡风玻璃透过来的光线照的半透明,而后他的心理防线一点点瓦解。
在她面前,他总是能找到谅解她的理由,只要司隐主动说一句话,他就能忘却之前的一切不悦。
孟鹤行收回视线,转而去看车窗外一闪而逝的景色。
最前方那个路口,隔着老远就看见方才不见踪影的几辆车都停着。
等越野离近,闻京铭才从旁边车窗处探出脑袋,笑着打趣:“司妹妹,你这车速开到市中心得开到天黑吧。”
司隐难得没有反驳,倒是副驾上的男人睨了闻京铭一眼,声音冷淡:“你很闲?”
闻京铭发动车子,嚷道:“老孟你行不行,一点都不怜香惜玉,让司妹妹开车你享受?”
“你懂什么?”孟鹤行笑骂,“嫉妒就直说。”
闻京铭:“……”瞧你那一副不值钱的样子。
在进市区的第一个路口分别,司隐打着方向盘,往左拐,问:“二哥,我在前面路口下车,你先去忙……”
“不是要回公司?”孟鹤行从后视镜看她一眼,语气温和。
“对,但是我怕你要用车。”
“开去嘉星传媒,我再开车走。”
司隐说好,将车子汇入车流,径直往公司的方向去。
市区的道路相对来说比较熟悉,司隐也渐渐怡然自得起来,肉眼可见地放松,虽说还是保持着镇定,但是脸色不再那么凝重。
孟鹤行一直打量着她,自然也发现了这种变化,浅笑:“不紧张了?”
司隐顿了一秒才回:“也不是紧张,只是从来没在山路上开过,总是有些忐忑。”
“还有你不敢的事?”
司隐一头雾水,趁着红绿灯的间隙侧脸往副驾驶看了一眼,男人一脸笑意地看着前方,眉眼都柔和下来,凌厉的模样消退。
这样的语气,这样的表情,倒像是在谈什么有趣的事。
司隐顺着他的话回:“我不敢的事多着呢。”
这算是两人第一次这么心平气和地聊天,而且聊得还挺久,不掺杂其他感情,只是有一句没一句地对着话。
接不上来也没关系,不想回答也没关系,总之,在这个狭窄的空间里,只有两人的呼吸声和说笑声。
暂时没有繁杂的工作,也没有纠缠不清的情感关系。
这样的感觉,竟然让司隐莫名心动,这是她为数不多能放松下来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