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司空厉战意高昂,观音宗上下胆战心惊,一个刀客仇爻,已让宗门上下捉襟见肘,若是再加上一个修为不输仇爻的司空厉,那今日观音宗只怕会要人间除名。
宗门上下胆战心惊,而观音宗身为练气士,本就不善打斗,上官画屏面色阴晴不定,不知该如何是好,若是仇爻、司空厉二人联手,己方绝非对手,可若是将一甲子的心血就这么拱手相让,更是于心不甘,如今骑虎难下,场中气氛微妙。
这时,被仇爻一刀斩落海底的杜云奇浮出水面,面色铁青爬上岸,像条落水狗一般,哪里还有半点风仪出尘的神仙姿态。默默走到上官画屏身边,轻声说道:“宗主,大敌当前,不可力敌,不如咱们先服个软吧。”
司空厉耳力通玄,闻言微微一笑:“这位前辈说的在理,机缘虽可遇不可求,但性命只有一条。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本将好言相劝,还望上官前辈不要不知好歹。”
上官画屏脸色阴晴不定,过了好一会,才颓然道:“技不如人,老身不服不行,还望军神拿走这份机缘之后,莫要再与我观音宗为难才是。”
司空厉笑了笑:“这点请宗主放心,如今梁楚战事焦灼,梁国境内又出了个天纵奇才柳公仰,不仅佛法高深,更是精通气运之道,偏偏我大楚境内最稀缺的,就是像前辈这样的练气宗师,本将今日不远万里来到这北冥之地,为的可不是一份机缘那么简单。”
上官画屏沉声道:“军神的意思,莫不是想要我观音宗替楚王效命?”
司空厉笑道:“宗主果然是聪明人,本将最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前辈放心,只要贵派愿意为我大楚效力,本将不但可保证诸位荣华富贵,更是集一国之力,助前辈再行寻觅其他机缘,更是承诺,即便战事紧张,也不会强求各位前往战场,我大楚上下必当以礼相待,不知前辈意下如何?”
上官画屏扫视一圈,见众弟子神色各异,心知不少人已然心动。观音宗虽是世间第一等的练气宗门,可偏居在这北海一角,能获取的机缘实在有限,楚王作为真命天子,一旦宗门选择归顺,便可顺理成章,成为“附龙之人”,此等好处,比起那尾即将化龙的金鲤而言,只高不低,况且如今司空厉与仇爻皆在此,前者对于那尾金鲤更是志在必得,与其大打出手,不如双方互惠互利。
闻言点了点头:“既然军神这般有诚意,老身若是不答应,反倒显得有些不通人情了,就依军神的意思,我观音宗上下即日起愿为楚王驱使,而那尾金鲤,就当做是我观音宗的投名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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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国皇城内,李剑亲率四十万大军集结于凉州三城,更有柳公仰、孙聚贤等一众高手相助,想来楚军想要攻破凉州,绝非易事。曲怀尔闲来无事,整日游走在皇城之内,不知在谋划着些什么。
这一日,这位梁国帝师照例清晨卜卦,看到卦象之后,面色一变,叹道:“人力终有尽时,看来老夫也斗不过天意啊。”
之后想冯靖全告假,和那位几十年来一直在暗中保护自己的神秘高人一同前往边境。
二人一明一暗,曲怀尔虽盛名在外,可这些年来一直躲在皇城之内运筹帷幄,鲜有人见过其真容,在那位神秘人的帮助之下,顺利穿过两国边境布防,来到楚国宝玉城内。
望江楼中,即便隐退多年却仍是让陈雄心生忌惮而软禁在此地的轩辕策掐着手指,冷笑道:“这老狐狸最近倒是不安分,又来找老夫作甚?”
之后交代楼下看守的侍卫放行,曲怀尔看着那座谈不上宏伟的望江楼,一步步拾阶而上,自言自语道:“设这么多楼梯作甚,一把年纪了,还这般逞强。”
好不容易登上顶楼,年迈的曲怀尔早已是气喘吁吁,接过轩辕策抵来早已温好的黄酒,一气喝下,埋怨道:“老夫不过是个凡夫俗子,为了见你一面,舟车劳顿不说,更是要躲避两国各路眼线,临了还要攀登这座高楼,轩辕兄,下次能否请你移驾,咱们约在别处相见?”
轩辕策冷笑道:“你这老狐狸想见老夫,并非老夫想见你,挑什么理?再说了,老夫比不得你这个地位尊荣的梁国帝师,冯靖全对你信任有加,而陈雄那后生却在时刻提防着老夫,身不由己,不能离开这座望江楼。”
曲怀尔一拍脑袋,自嘲道:“倒是忘了这一茬,即便如此,轩辕兄也不用一直待在这顶楼,这百来阶楼梯,可是要了老夫半条命了。”
轩辕策面露不悦,冷声道:“老夫习惯站得高,要你多嘴,你我关系没好到那个份上,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曲怀尔见轩辕策动怒,也不再插科打诨,自顾自坐下,叹道:“昔年你我各为其主,不得不以对手相称,但在老夫心中,比起那位共事多年,联手助顺帝打天下的'龙潜',还是你轩辕策更对老夫的胃口。”
轩辕策冷笑道:“当年老夫就说过,你和'龙潜'八字不合,命里犯冲,只能共患难,不可同富贵,没想到一语成谶,但老夫更没想到的,竟然是你这老狐狸笑到了最后。”
曲怀尔给自己倒上一杯黄酒,浅浅抿了一口,咂摸着酒香,笑道:“都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龙潜'一生刚正不阿,不知变通,而老夫却是心机深沉,自然活得长久一些,只不过,前几日老夫替自己算了一卦,恐怕我也时日无多了。”
轩辕策讶道:“你这老小子还有这等本事,能算出自己的寿元?”
曲怀尔点了点头,轻笑道:“一些不入流的旁门左道而已,入不得你轩辕先生的眼,只不过老夫心愿未了,如今还不能死,不然这大半生的谋划,岂不是成了笑话,更是要老夫如何在九泉之下面对卢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