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荒芜的边陲之地
这里是森林的尽头,陆地延伸的界限
就在大海的边缘,一座城市,一个朦胧的轮廓就伫立在那里,那残破的高楼,那早已废弃的工厂,在那曾经文明的土地上,横亘着一条古老而又崭新的石头城墙。
那即是新生,也是倒退,一个名为封建主义的种子,在道格拉斯城生根发芽,一个又一个身穿破旧衣物的人...又或者是奴隶们正在搬运着各种建材往返于城市之间。
他们不是没有更好的方式去运送这些沉重的金属或者是其他的材料,你瞧在一旁的道路上还有一些满载建材的卡车飞驰而过,就连那车上不断传来的噪音都变得叮当悦耳。
然而来自于文明社会的产物终究是少数,因战争而损坏的工厂也未能及时的恢复,战争的大规模影响,更是导致道格拉斯城几乎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根本没有可利用的人口与物资。
所以作为道格拉斯公爵的臣民,所有人都应当及时的完成他的使命——服从,然后工作到死。
关于这一点,正在卖力推着小推车的利亚姆非常清楚,这是他被光荣征召后的第三天,酸麻肿胀的双腿正在支撑着他的行动,颤抖的双手紧紧的握着小推车的握把,摇摇晃晃的道路让他的肌肉忍不住的来回抽搐着,才能勉强控制住小推车的平衡。
他太累了,他好像每天都会工作17~18个小时,在每天只有几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内,一个土豆,一块鱼肉就是他一天的饭量,他都不知道自己身为16岁的少年,是怎么靠这样的身体活下来的。
在没有任何报酬的情况下,他日夜的工作,但又不敢有任何的怨言,他又怎么敢的呢。
那些公爵的亲卫军,那些士兵,正在用一双双贪婪的眼睛看着他们这帮奴隶,他们期待着自己犯错,从而让这帮恶心的家伙找到借口好好的为此敲诈一笔。
任何偷懒的人都将招致一顿毒打一天的禁闭,又或者是接下来几天内都没有食物。
说真的,利亚姆关于这样的场景已经见过了不少次了,他认识的伙伴大多数都被那些士兵们拖了下去,伴随着一阵哀嚎声又或者是痛苦的呢喃彻底断气。
死亡和劳作就好像是两个飘在头顶的阴云一样……压抑着让他无法呼吸。
他的身体麻木的行动着,直到感觉车轮碰到了什么,让他整个肉体都为之一颤。
晃动的身躯使他抬起了疲惫的头颅,看向了眼前,一个同样跟他疲惫不堪的少年,他的同僚凯文,此时此刻用手挡住了他的车,由于太累,实在没有力气说话,凯文对着眼前的方向微微的晃了晃脑袋,表示着前方有异常。
正当利亚姆好奇的时候,前面的士兵已经扯起嗓子来嚎叫着。
“原地休整一个小时!快点,你们这帮猪猡,不要怪我没给你们机会!”那个看着像队长的士兵挥舞着腰间的军刀,同时他的手下也抬起了枪来,对着天空开了两枪。
伴随着枪声的回荡,那仿佛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声音,让所有人都软趴趴的松开了手。
所有的奴隶们一个接着一个来到了一旁的土坡之上,坐下或者趴着。
“水”
与利亚姆一同坐下的凯文对利亚姆伸出了手,利亚姆也没有让其等待多久,在痛饮了一下自己的水袋之后,便递给了身边的伙伴。
对方也狼吞虎咽的把大量的水分摄入胃中,看起来并不害怕这会产生什么严重的后果,当他将水带彻底吸干之后,便将其撇在一旁,双眼变得更加有神且湿润。
“过了多久了……”
“什么?”
有点精神的利亚姆,好奇地回应着凯文。
“时间。”
“我想大概是下午,下午3点?”暗淡的阳光洒在道路上,丝毫没有让人提起精神的打算。
“不,不是这个时间,我说的是更长远的,更久的,更加宽广的时间尺度……是我们还生活在文明之中的时间。”
“我……我不懂?”利亚姆用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细汗,甩动着他的金色头发。
“我以前……大概三个月前,在我爷爷临终之前,听到了有关那个时代的故事。”
“他说大概就是在50年前,在这里。”凯文一边说道,一边用手遥遥的指着城市旁边的海岸。
“那里有一艘船,一艘很大的船。”
“嗯……”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的利亚姆并没有用心的回应。
“我爷爷说那艘船大概是一条战舰,这个意思是他有着非常非常大的炮管,厚实的装甲,令人难以忘怀的引擎轰鸣声……那是一把锋利的武器,一个生活在海洋之中的巨兽。”
“所以你爷爷以前是个海军吗?”
“不……我也希望他是,但他跟我说,他想表达的意思并不是他没有成为海军,有多么的遗憾。”
“他那个时候跟我说的,那艘船既不属于国王,也不属于贵族,不属于超能力者,也不属于外国人。”
“那是属于我们的剑,我们的武器,我们曾经能够安全地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一切,他就像一个承诺一样,告诉我们所有人都可以安全的生活在这里,无需担心任何一件事的发生。”
“没有海洋里的异兽……没有夷平城市的超能力者,没有翻山越岭,侵略我们家园的外国人。”凯文越说越激动,目光死死的盯着眼前的破败之城。
“而我们失去这一切只花了50年。”
“50年,我们从民主政体的公民变成了封建主义的奴隶,50年,我们从一个正常的人类变成了苟延残喘的下等人……”
利亚姆闭着嘴静静的听着,他想说点什么,但还是在慢慢的酝酿着,他的双眼也盯着眼前的城市,但是却略显迷茫。
“就因为这些……”
“凯文”
“……”
“你说的是50年前的故事,而我们现在才16岁。”当听到这句话的凯文身体轻轻的颤动,这一刻他仿佛认识到了什么,他早就知道了,只不过是重新的想起了什么……
“我相信在这50年之内已经诞生了不止一个16岁的少年打算尝试改变这一切,但是,那又如何呢?不要再看那些愚蠢的宣传单了,要是那些卫兵听到的话,他们会生气的。”利亚姆正在用一种非常成熟的语气慢慢的跟凯文陈述道。
其实也不怪他很成熟的样子,因为在道格拉斯城内,14岁的孩子就已经是成年人了,没有更早明白这些道理的少年们,只会以更快的速度投入下一个轮回……
他接受了,所以他才活了下来,因此他也不希望他的伙伴,如那些早夭的朋友们一样,如同萤火虫一般在身边消失。
看着还有些失落的凯文,利亚姆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表示安慰。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
一阵枪声,如同划破了空气的爆米花一样在他们耳边发出哒哒哒的声音,两名少年甚至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在一旁巡视着周围奴隶的一个卫兵便迅速的倒下了。
“敌袭!”他的伙伴声嘶力竭地呐喊着,然而同样凶猛的火力回敬在了那名士兵的肉体上,一束又一束的血花从他身上的弹孔中绽放出来,剥夺了他的生命力。
看见眼前场景的利亚姆,脑海内瞬间仿佛被激活了什么他第一瞬间的想法并不是逃跑……
而是
一个实施他计划的绝佳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