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怀德充满恶意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响起。
宋存心中却升起一股浓浓的讽刺感,以及一些隐约的其他情绪。
即便是她十分清楚,如今的顾时聿对她半点感情也无,宋怀德一看就是狮子大开口,顾时聿是不可能为自己做出任何牺牲的。
可她还是难以抑制的,有那么点微薄的希望,希望那他会对她有那么一丁点的恻隐之心。
兀的,顾时聿嗤笑一声,“宋总,你这是做什么?我可没兴趣围观你们宋家的家务事。”
宋存无声地牵动唇角,露出一个满是自嘲的笑容。
果然,她就不该对他抱有任何幻想,除了自己,她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
可宋怀德却眼角一跳,几步上前一把薅起宋存的头发,将她的脸怼在屏幕前,宋存不愿见到自己狼狈的样子,更不想见到顾时聿此刻的表情,紧紧地闭上了眼。
随即,宋怀德极其败坏的声音在耳边炸响,“顾时聿,你可看清楚了,这人到底是谁!我告诉你,只要你把这次宋氏的损失包了,我就放了她,否则你这辈子都别想再看到她!”
“宋怀德,我还真的很好奇,你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顾时聿冷冷一笑,“拿一个和我离婚的女人威胁我,怕不是异想天开!”
“啊!”
他话音落下,宋存突然吃痛出声,原本施加在她头上的力道突然加大,宋存觉得整个头皮都要被宋怀德扯了去。
紧接着,她听到宋怀德疯狂的声音再度响起,“我就不信你对她半点感情都没有!姓顾的,你分明……..”
“他就是对我半点感情都没有!”
宋存再也忍不住了,宋怀德和顾时聿的每一句对话,都像是在凌迟着她的自尊,让她无比清晰地认识到,顾时聿对她究竟有多薄情。
“宋怀德,你看不出吗?我在他心中半点分量都没有,你就算是绑架也该去绑谢清澜!人家才是他顾总的心尖宠!你想拿我换好处,你简直做梦!”
宋存一直憋着眼泪终究还是忍不住流了下来,将她脸上的污渍冲开,留下两条黑色的痕迹,看上去狼狈又可怜。
可这一番话落在宋怀德耳中,无异于火上浇油,他抬手就要再度朝宋存打去。
瞧见那蒲扇般的巴掌就要落下,宋存闭上了眼。
“宋怀德!”
突然,顾时聿低沉的嗓音响起。
宋怀德动作一顿,饶有兴致地看向手机,就在他以为顾时聿装不下去,要为宋存求情时,视频那边清晰地传来顾时聿泛着寒意的声音。
“我没空看你拙劣的表演,就算你在我面前打死她,我也不会有半点动容,不过我提醒你,李牧之的股份我已经拿到了,宋总,好自为之。”
说完,他像是真的毫不在意宋存的安危一般,直接挂断了视频。
看着黑下去的屏幕,宋怀德狠狠咬了咬牙,随即又猛踹了宋存一脚,“废物!”
“唔。”
宋存此刻浑身都疼,已经分不清是哪里又挨了一脚,额间渗出一层冷汗,她痛苦地蜷缩起身子。
宋怀德见她缩在地上不出声,不屑地哼了一声,大步走了出去。
门外传来上锁的声音,宋存趴在地上,小口小口地喘着气,借着月光,直勾勾地看着虚空中某处。
她又疼又累,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要不就一了百了死了算了,反正也没有谁会在意她。
可一下秒,宋怀德那句语焉不详的话又回荡在耳边,她要是死了,她母亲的事,就永远也不会真相大白,她决不能让母亲死得不明不白。
………
京越集团的总裁办公室,空气安静得有些粘稠。
顾时聿握着手机,面无表情地坐在办公桌前。
谢清澜坐在她对面,手里拿着一叠报表,虽然垂眸看着眼前的实验数据,可眼角余光却忍不住地看向顾时聿。
刚才顾时聿和宋怀德视频的时候,她正要向顾时聿汇报工作,所以什么都听见了。
顾时聿薄唇微微抿起,手上依旧拿着文件,深邃的面容看上去似乎和平时并无差别。
“阿聿,刚才我看视频里小存好像挺可怜的。”谢清澜到底是按捺不住了。
咬了咬唇,她仔细留意着顾时聿的神色,脸上露出担忧的表情,仿佛是在担心宋存的安全,“好歹她之前也陪你一段时间,而且我觉得你看起来也不太开心,要不我们还是一起想想办法,帮帮她吧?”
“不用。”顾时聿脸上飞快地闪过一丝不悦,随即猛地将手机朝桌上一扔,金属和桌面立刻发出巨大的声响。“她的一切和我无关。”
谢清澜顿时心中一凛,直勾勾地注视着她。
“你别多想。”顾时聿掀起眼皮,淡淡瞥了她一眼,嗓音冰凉,“我只是不喜欢被人威胁,尤其是被故作聪明的蠢货威胁。”
只是这样?
谢清澜指尖微动,下意识地摩挲着报表,他这话听起来合情合理,可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又哪里不对,可又说不出来。
“你在想什么?”见谢清澜出神地看着报表,顾时聿微微蹙眉,随即又抬手敲了敲桌上的文件,“我们继续吧。”
“哦。”谢清澜立刻回神,赶紧拿起文件朝他汇报起来。
顾时聿面色如常地听着一个个专业术语,眸光扫过被扔在一旁的手机,眼底飞快滑过一抹厉色,又变成面无表情的模样。
谢清澜结束一段实验数据分析,抬起头,就听顾时聿淡淡地“嗯”了声,“新技术的萃取率不够理想,下一轮实验着重关注剥离提纯环节。”
“嗯,我也这么认为,之后会跟让下面的人多多留心。”
谢清澜用笔记好后,就开始整理文件,见顾时聿面色沉沉地坐地没动,她将滑落的发丝别到耳后,像是不经意般,开口问道,“宋存那边真不用管了吗?万一她出了点什么事,那…….”
“那是她的事。”顾时聿脸色顿时沉了下去,凉凉地打断了她的话,瞥了眼窗外漆黑的夜空,站起身来,“很晚了,我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