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茶叶不错呢,可以送我一点吗?”
“……”
梅突然笑了:“哪里不错?味道?口感?”
爱莉希雅优雅地坐着,神采飞扬地说道:“色泽清澈透亮,入口滋味悠长,回甘更是回味无穷,仿佛自己置身于云雾缭绕的茶山之中,宁静悠远,心旷神怡……嗯~不愧是梅的口味呢!~”
梅冷笑道:“说的真不错。但这是凯文那个傻瓜在逛街的时候被人骗着买的茶叶,实际上就是劣质茶叶。凯文送给我后,我怕伤到他的心,所以才没扔,放到办公室招待那些联合国的蠢货。”
梅:“来我这里谈话的人,好多都说这茶叶多好多好,多可笑啊。”
“……”
“我知道。”爱莉希雅笑容不改:“可这也证明了你和凯文的关系有多好,这也是这份茶叶的味道啊。”
是啊,爱莉希雅知道这个世界里发生的每一件事。这有趣的茶叶,在她口中的确味道不错。梅用这个来讽刺她,实在是找错对象了。
“……”
算了,还有什么打机锋的必要呢?好似这样就能让对方坦白一样?
梅坦然坐下,问道:“爱莉希雅,你也要一同解决掉我吗?”
“嗯……嗯?”爱莉希雅自己也有些茫然,她说道:“是,也不是。”
梅:“这样吗?……让我猜猜,爱莉希雅,此时的你,一定觉得自己是在做正确的事吧?”
不等爱莉希雅回答,梅紧接着说道:“可实际上,你自己都不觉得自己做的事对的,所以才既果断、又迷茫。”
爱莉希雅:“我……”
梅:“你并非为了作恶,而是心怀善意,一心为了所有人好。可到了最后,你所做的事情却非要伤害一些人不可。即便是那些被你心怀善意的人、比如我,也觉得你做的不是完全的正确。”
“……”
梅抿了一口茶水,说来也奇怪,之前她觉得这茶叶是劣质品,口感和味道都很差,但现在尝起来却有着一丝清香与甘甜——想来就像是爱莉希雅说的那样,这清香来自于凯文的心意,这甘甜来自于自己不愿让凯文感到伤心的心意。
她继续说道:“云辅雨和希儿,至少在我眼里,他们始终是为了人类而战的战士。不知你眼中的他们是否与我一样?这样一来,你若是伤害到了他们,岂不是连自己都无法说服?更遑论说服别人?”
“……梅,你太狡猾了。”
爱莉希雅轻声说道:“无论如何,他们二人绝不能留下。这是我对所有人的承诺,我不允许任何人威胁到这个世界。”
梅:“爱莉希雅,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也不知道这个世界曾经经历了什么、将会经历什么。可我能从自己的角度出发,去评价每一方的对错。”
“你在瞒着我们什么,对不对?你不愿告诉我们,对不对?这样一来,我们不理解你,岂不是理所当然?”
“云辅雨和希儿很特殊吧?但他们表面上就是人畜无害的少年少女,心中向往着美好与光明。这样一来,我们不仅不理解你,反而要反对你,岂不是更加理所当然?”
爱莉希雅点头:“确实如此。”
梅:“我不相信你愿意一直和我掰扯下去,你必须要有什么方法去解答我的疑惑、证明自己的清白。可你并不像要坦白真相,所以,你只能杀了我,不是吗?”
爱莉希雅点点头,又摇头:“我无法证明。但,我也不必与你为敌。既然挑明了,我也就说了——梅,接下来,我要清除你们所有人对云辅雨和希儿的记忆,让他们的痕迹烟消云散。”
梅皱着眉:“这不可能!……不,爱莉希雅,你到底是谁?能做到这样的事情的,我只能想到两个词来形容——神,或者恶魔。”
爱莉希雅友情提醒:“当然是美丽无瑕高贵圣洁的女神啦!”
梅:“意义呢?”
爱莉希雅:“让他们永远消失。让这个世界继续平稳地运转下去。终有一日,我能找到方法破除这噩梦的轮回。”
梅:“你来自未来?”
爱莉希雅目光平静:“我来自过去。”
所谓厄尔伊尼斯,不过是失去自己世界的人,在虚假的、心怀遗愿的世界里,期冀着自己能够做到的美梦。
梅:“……我们,是否已经死过一次了?”
爱莉希雅:“……是。”
梅:“而你,想要凭一己之力拯救世界?”
“……嗯。”
梅似乎想通了什么,叹气:“尽管我不理解,但…辛苦你了。不过,一个人的力量,真的可以做到这些吗?”
爱莉希雅淡淡回答:“只要我彻底篡夺那位神明。即便无法成功,但只要占据他超过一半的力量,就足够了。”
梅:“如果做不到呢?”
爱莉希雅:“我必然能做到。”
这是她以爱莉希雅之名许下的宏愿。
梅:“……你所谓的神明,和云辅雨他们有关吗?”
梅忽然回想起云辅雨的面容,再凝眸注视着爱莉希雅,心底倒吸冷气。
——至少,他们至少有三分相似,甚至更多。
爱莉希雅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不置可否地说道:“我与那位神明的确渊源颇深。只可惜,我们无法共存。”
人性给了他,自己就永远失去了。他若没有人性,也就不可能被她夺走力量。
言罢,爱莉希雅不再多说,站起身来,困倦地掩嘴打了个哈欠,向外走去。
她轻哼着好听的小调:
“不过浮生一梦,不过旧事重演;岁月辜负流年,念念毁人不倦……”
她离开后,梅静坐片刻,回到了办公桌前继续工作,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过了一会儿,凯文回到这里守在门口,也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那好听的小调突然从哀婉变得悠扬,似叹似喜:
“是我久世欺瞒,是我尘污双眼;时光如梭荏苒,命途何日重现……”
“……呐,不要让我失望哦?”
浅紫色覆没了世界,厄尔伊尼斯的力量修正了世界线。
那少女说着意味难明的话语,于浅紫朦胧、水天相接、万千星辰流转不息的始源之地,静谧地陷入安眠。
等待着下一次苏醒,又或复活众生的时机出现。
也不过是再五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