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见哭诉和祈求都没能让秦臻的心肠软下半分,便停止了哭泣,眼中闪过一丝怨毒。
“你不让我活,你也不要活了!陪我一起去死吧!”那女子神情一变,眼神如电,她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向着秦臻的后背刺了过去。
众人冷不防见那女子手持匕首刺向秦臻,齐齐倒抽一口冷气,有人张大了嘴巴,想要提醒秦臻,嗓子眼竟是发不出半点声响。
女子的速度很快,转眼间刀尖就要挨到秦臻的背心,眼看就要将刀送进秦臻的后心,她心中莫名感到一阵快慰。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眼前人影一闪,那女子没有感受到刀尖入肉的感觉,而是扑了个空,她收势不及,身体失去了平衡,向前倒了下去。
刚刚秦臻的身体挡着,官差并没有见到这女子手持凶器刺杀状元。
此时秦臻身形闪过,众官差才看到那女子手中闪着薄薄一片寒光冲了过来,她一击不中摔倒在地,正凶神恶煞地怒视着秦臻,还要挣扎起身再进行第二次攻击。
有人当街行凶刺杀新科状元,这还了得?!
几名带刀的官差立刻抽刀上前。
秦臻和裴少卿齐声道,“不要!”
大喜的日子,见血是不吉利的,这对父女有什么罪,待将他们押送至五行兵马司,自是有人来判定,没必要血染长街。
官差见状元和榜眼一同制止,便收起刀上前,那女子拿着匕首毫无章法左劈右砍,一阵乱挥,状似癫狂。
几名官差上前,有人飞起一脚,将那女子手中的匕首踢飞,而后冲上前去,七手八脚将她按倒在地。
“堵上她的嘴!绑起来!”
官差当中有一个是老人了,办过许多差事,还算机灵,见这女子已经是疯疯癫癫,怕她再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污蔑秦臻,就令手下赶紧把她的嘴堵上。
女人被一群官差绑了起来堵上了嘴,起先还在不停挣扎,嘴里还呜呜个不停。
然而没过一会儿,她就慢慢停止了挣扎,身子也软了下去,整个人都趴倒在了地上。
押着她的官差踹了她两脚,怒道,“起来!别装死!你刚刚打打杀杀不是挺有力气吗?”
那女子挨了几脚依旧是一动不动,官差还要再踢,老官差觉得事情有蹊跷,制止了他的动作。
老官差上前将那女子翻了过来,只见她七窍流血,竟然是死掉了!
他大惊失色,旁边的两个押解的官差也吓了一跳,急忙为自己辩解,“这,这是怎么回事,我不过就轻轻踢了她一脚。”
秦臻见官差们围在一起,貌似有了小小的骚动,于是又走了过来。
老官差正一筹莫展,见了她好似见到了救星,急忙向她招呼,
“秦大人,秦大人!这女子不知是怎么了,你快来看看!”
秦臻上前在那女子的尸体旁边蹲了下来,她死不瞑目,两眼茫然失焦望向天空,黑洞洞的像两口深不见底的枯井,瞳孔已经扩了开来。
难道是暴毙了?
可七窍流血的样子看起来更像是中毒,若她真是中毒而亡,那又是何人在何时下的毒?
秦臻的目光掠向一旁的官差,只见与那女子交手的几人神情都有些惶惶不安,也不似作伪。
不过目前都不好说,也不能单从神情上判断。若这些人都是礼部随机选出,当中真有被安插进来与这个女子是同伙,那这些人背后主谋的势力深不可测。
秦臻的手轻抚上女子的双眼,将她的眼帘合上,又拿出她嘴里塞着的布条。
那张微启的朱唇中,有三五只黑色的小虫子迅速爬了出来,顺着女子的脸颊爬到地上,很快就钻进土里消失了,秦臻的手一僵。
旁边的官差急忙捂嘴,神情无比嫌恶,“怎么才死就招了虫子,真恶心。”
秦臻抬头环视四周,这女子的矮胖子爹已经趁乱逃走了。她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交到老官差手中。
“不用送去五城兵马司了,劳驾兄台买口棺材将她好生安葬了吧。”她的声音平静无波,没了之前的凌厉。
老官差受宠若惊,双手接过银子满口应了下来。
他看着秦臻的背影,心道没想到这状元郎还是个心软的,这女子当街诬陷,差一点就把她的仕途都给毁了,这会儿人暴毙了,她非但没怪罪,反而还给了银子让把尸体给收敛安葬了。
以德报怨,看看人家的格局,要不人家怎么是状元郎呢。
老官差很快叫了人来将尸首抬走处理了,围观群众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只道这女子是晕了过去被抬走了。
就连裴少卿也被蒙在鼓里,更别说陆宴明了,他二人见秦臻回来还向她关心道,“今日这是遇到无赖了,秦兄莫要将此事放在心上,以免坏了心情。”
“没事,我没放在心上,都处理好了,咱们继续吧。”
秦臻面无表情跨上马,开路的官差重新敲响锣鼓,游街继续,这段插曲很快就被众人遗忘了。
秦臻骑在马上继续向着道路两边的百姓微笑示意。
经过这么一件事,众人对她又有了新的认知,先前还觉得今年春闱水分大,秦家的傻子也能中状元。
今日一看,秦世子遇事不慌不忙,剑走偏锋却能直中要害,三言两语就将自己的嫌疑洗清,坐实了对方的诬陷,看来头脑还是很好的,不像是传言中那样痴傻。
尤其是听她说起往事,不禁令人唏嘘,这位新科状元也算是从苦日子里熬出头了,娘儿俩以后能过上好日子了。
秦臻面带微笑,心中却在暗暗琢磨刚才的事。
那女子口中的虫子并不是尸体招来的,而是中了虫蛊,她也是被人操控了。
到底是谁呢?
自己今日才被燕帝划去了谢家,自然不可能是沈逸清做的。
沈少白的话,虽然没什么证据证明不是他做的,但秦臻却认为有待考证。
毕竟沈少白这个年纪,先前嫌弃自己,后来又待自己亲厚,心情都写在脸上。
若说是他做的,委实牵强了些。
最后就是沈君宇了,杨慎的蛊是他下的,难道他也看穿了燕帝的想法,迫不及待向自己下手了吗?
既然不能为我所用,不如毁掉?
是他吗?还是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