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慎气急扭头向着众人大骂,“别放箭!会激怒它!别他娘的手贱!”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摇头澄清,都说不是自己。
人熊来袭,秦臻不敢硬抗,也不进攻,她左闪右躲,不停躲避着它的攻击,与之周旋起来,同时还在寻找人熊的破绽。
有几次差点被它的爪子扯到,也亏得秦臻身手迅捷灵活躲得快,饶是如此依旧险象环生。
秦臻深知一头成年棕熊皮毛紧致厚实,若非用枪一下击中脑干或是心脏,人类根本无法与之抗衡,寻常的攻击不痛不痒,不仅没法对它造成伤害,甚至还会激怒棕熊,将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
更何况面前是一只比棕熊大了几圈的人熊,被它抓一下可比挨一刀一剑严重多了,够喝上一壶的,一个不留神小命都得交代了,就连秦臻自己应对起来也觉得吃力。
一人一熊一时之间僵持不下,众人都不敢上前,唯恐一不小心就被人熊抓到。
刚刚那么多的前车之鉴,就连宁王身边的暗卫都无法抵挡,聪明点的现在自然不会上前送死。
杨慎知道秦臻厉害,他不敢贸然上前,也不敢贸然出手,心中十分焦灼,只盼着裴琰快点带援兵过来。
人熊久抓不住,逐渐暴躁,它直立起身,只见空中又抛来一道绳索,勒在人熊的脖子上,绳子向后拉扯绷直,阻止了它的动作。
秦臻躲得正急,突然发现人熊的动作滞了一瞬,她抬头一看,只见谢麟带着九华书院的人也闻声赶了过来。
他将秦臻和杨慎丢在地上的绳索捡起,又像刚刚两人做得那样,与裴少卿合力套上了人熊的脖子。
人熊极力挣扎,给秦臻喘息的空档,她迅速嘬唇吹了声口哨,马大哈飞奔而来,秦臻翻身上马,向着缩在一旁的沈少白伸出手,急声道,“殿下快来。”
沈少白见状毫不犹豫向她扑过去伸出手。
秦臻将他拉起甩在了身后,而后急忙打马远离人熊。
谢麟裴少卿两人拉扯着绳索十分吃力,眼看着又要被它拽下马,秦臻又从包袱里掏出一条绳索,将其中一头丢给杨慎。
杨慎会意,于是人熊的脖子上又多了一条绳索。
四人手中都牵着绳子,十分默契地围着人熊打转,绳索越缠越紧,人熊依旧不停挣扎,力道越来越大,四人被扯得有些不稳。
刚刚众人见识了人熊的凶残,此刻却无一人敢上前。
突然间,林子里又射出一箭,杨慎怒从心头起,再也顾不得许多了,破口大骂道,“不是说了别再放箭?你们聋了吗?!”
然而人熊又挣扎了片刻,力道越来越小,动作也开始变得迟钝缓慢,最后倒在地上再也没了声息。
官兵和随从们见状迅速上前,七手八脚将人熊捆了个结实,抬进了一个大铁笼里。
四人在马上喘着粗气,均感到莫名,杨慎问道,“这就死了?怎么回事?射中头了?”
秦臻眼神好,只见那一箭射在人熊脸上,明明没有命中要害,怎么回事?她也纳闷,不禁转头向射箭的人瞧去。
只见裴琰骑在马后炮身上,面无表情地拿着黑色弩箭。
杨慎看清楚来人也十分奇怪,“阿琰,是你做的?你几时变得这么厉害?”
裴琰却道,“是阿臻给的药好用。”
杨慎怔了怔,这才想起之前秦臻在帐子里分给他们的药瓶,“你箭头上涂药了?真有你的!”
裴琰却道,“没,我把药包在布包里穿在箭上射过去,想来是那布包撞到熊身上,药粉洒出来的缘故。”
秦臻看着昏迷的人熊,它正倒在笼子里鼾声如雷。
果然如裴琰所言,它脸上的箭穿了个小小的布包,现在已经散开,药粉撒了人熊一脸,她啧啧称奇,“还是你脑子好,没想到宋先生给的药这么好用,对人对动物都有效。”
沈少白坐在她身后,紧紧抓着她的衣衫,此刻见状问道,“什么药?”
裴少卿和谢麟松开手里的缰绳,也打马过来。
杨慎从怀中掏出个瓶子,开始得意地向着众人炫耀起来,“居家旅行,杀人灭口,必备良品之要你命三千。”
?
秦臻和裴琰齐齐嗤了一声。
沈少白的随从赶来,又从树林中找到他的马牵了来,向他道,“殿下受惊了!”
沈少白从秦臻身后下来,换回了自己的马。
他想起刚刚惊险的一幕,依旧心有余悸,他看着秦臻心情十分复杂,其实早先他是很看不惯秦臻的,一直觉得她哗众取宠,空有些小聪明。
再后来发现此人确实有真才实学,细想之前每次她出头都是迫不得已,自己对她也就没那么讨厌了,难怪沈暮宸这人谁都不理,也会对她另眼相看。
最后书院大比之时,无意中又发现此人在算学一事上颇有些独到的想法,自己痴迷此道,原本是想向她请教几道题,不想却挖到了宝。
于是就这么一路跟她学了下来,也心悦诚服叫她一声先生,不过她到底是沈暮宸那一边的。
没想到她今日竟然会舍出性命来救自己。
混乱中除了暗卫,随从,以及裴少卿还跟着自己,其他人早已四散奔逃。
暗卫随从跟着自己是职责所在,裴少卿护着自己是因为自己与裴家的利益密切相关。
只有秦臻,自己与她并没有任何关系。
人熊抬起手的那一刻沈少白双眼紧紧闭上,心中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是秦臻奋不顾身扑了过来救了他一命。
沈少白压低声音向秦臻问道,“你为什么救我?你与七哥交好,我的存在对任何一个皇兄来说,都无异于是阻力。”
秦臻没想到他年纪小小心思却这么深沉,性命攸关的事情也能想得这么复杂,还把他几个皇兄也算了进去。
生在帝王家,得到了许多,也失去了不少。
秦臻板起脸,一本正经道,“你想多了,你叫我一声先生,便是我的学生,我身为老师,自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学生去送死。再说了,谢麟不是也过来了吗?”
况且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当然这句话她只能暗暗在心里说,这是能说的吗?
沈少白一时无言以对,万万没想到她会给出这样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