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随心把这事儿跟秦铮和秦兮一说,秦铮激动地说,他看上傅承望很多年了,要是两个孩子真能在一块,再好不过。
但秦兮就不乐意了。
傅砚白的态度是:把这种事交给别人操心,他只想操心老婆。
“老婆,你看我这么爱你,不如你跟我一起去出差吧?我一分一秒都舍不得离开你!”
纪随心看着傅砚白那炙热又坦白的眼神,突然想起母亲柏雪说过的一句话:
男人茶起来,就没女人什么事儿了。
纪随心当然拒绝。
她这次回来可是有任务的。
温城和沈妍希那个病弱乖巧的宝贝女儿又发病了,她是带着神医师姐红菱回来,要去给温小小看病的。
“你自己去,我要去看小小。”
傅砚白很难受,但是不敢跟老婆吵。
温城跟沈妍希就这么个女儿,温柔又是温小小的亲姑姑,这些年也喊了纪随心无数次姑姑,纪随心很担心小家伙的病情,好在师姐从扁鹊山带了好药来,这次应该没问题。
“放心吧,只要再熬三年,十五岁,身体就能渐渐好了。”
“多谢师姐。”
红菱拍拍纪随心的肩膀,正要说点别的,纪随心的手机响了。
“傅砚白?他不是应该上飞机了吗?”纪随心嘀咕着,接通电话,“喂?”
“瑶瑶不行了。”
纪随心的呼吸一窒,“什么意思?”
“明胥给我打电话,说瑶瑶不行了,让我们赶紧去一趟。”
傅砚白已经安排好了私人飞机,纪随心拉着红菱就往机场那边跑。
傅瑶跟明胥结婚之后就去了欧洲,她不是早就被催眠了记忆,重新开始了吗?
这些年身体也一直不错,只是一直没生孩子。
明胥守着傅瑶那么多年,虽然想要孩子,但从未要求过傅瑶。
她上个月才跟傅瑶视频,傅瑶看着不像生病的样子啊。
纪随心和红菱到了机场,看见纪磊跟明韵,立即反应过来,是傅砚白通知了他们。
明胥和傅瑶的家里,一片狼藉。
傅瑶靠在明胥的怀里,眼中,充斥着浓浓的愧疚和痛苦。
“我不知道……我不该害你的,对不起,对不起学长……”
她已经全都想起来了。
想起她曾受到的侮辱,曾跟纪磊的恋爱,还有那决绝的分手。
她利用了明胥,可是明胥不但想要救赎她,更是为了她,放弃了原本的一切。
这个男人陪了她十七年,她不忍伤害他,欺骗他,但还是让他受了大大的委屈。
“你怎么能那么傻呢!”明胥难过道。
都已经那么多年了,为什么一想起来,就要钻牛角尖。
难道他们这么多年的夫妻生活,寻常幸福,她都感受不到吗?
“我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道坎。”
这些年,她虽然已经不记得那件事,对纪磊的感情也消失了,可是她始终接受不了明胥。
她一直没给他一个孩子,不是她身体不能,而是她的心不允许。
她一直抗拒着明胥的亲近。
偶尔亲近,也会第一时间吃避孕药。
她不懂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但是想起一切之后,就明白了。
“我死后,你回华京吧,重新开始,还来得及。”
傅瑶吃了很多安眠药,被明胥送到医院洗胃。
趁着明胥去公司办事,她在家里,给自己注射了一种毒药。
她想要结束自己不堪的一生。
“傅瑶,那么多年了,你还是不愿为我想一想吗?你要是死了,我怎么办?你不能这么自私!”
“抱歉,我就是很自私啊。”
她深爱着纪磊,却嫁给了别人。
她被过去的耻辱钉在了十字架上,却又自私地拉着明胥一起下地狱。
她错了。
她要去赎罪了。
“明胥,没有谁失去谁就活不下去的,你是个男人,振作点。”
傅瑶的脸色,越来越白。
“我等不到我哥哥和嫂子了,我……”也没脸再见纪磊。
“再见了,下辈子,别再遇到我。”
傅瑶的手,缓缓落下。
明胥痛苦地喊着她的名字。
她怎么可以!
他们做了十七年的夫妻,她怎么能丢下自己?
纪随心等人赶到的时候,傅瑶已经没了,明胥也几乎接近疯狂。
他抱着傅瑶的照片,躺在地板上,像个死人。
明韵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就怕哥哥会这么消沉,最后也想不开。
傅砚白理智地处理着妹妹的后事,纪随心难过不已,但还是找人问了傅瑶的情况。
从佣人和医生的口中,她才知道,傅瑶当时虽然忘记一切重新开始,可是她想起来之后,就变得很癫狂,这种刺激,加剧了她的自虐倾向。
她的抑郁症,也到了最严重的时候。
明胥本来想把公司的事情交接了,带她回华京,或许见到亲人,她就能好一点。
心理医生也建议明胥全身心陪伴傅瑶,给她更多的爱和关怀。
没想到一切都太晚了。
傅瑶已经被内心的痛苦和绝望折磨得生不如死。
她选择了最激烈的方式对抗那段阴暗的过去。
在傅瑶的后事办完之后,傅砚白倒下了。
纪随心陪着他在医院待了三天。
夫妻俩什么都没说,但又什么都知道。
傅砚白这些年一直很愧对傅瑶,因为他当初把傅瑶送出国,傅瑶才会遭遇那样的耻辱对待,才会患上严重的抑郁症。
本以为她忘记一切,跟着明胥离开,会是最好的结局,没想到她还是想起来了。
“是我害死了瑶瑶。”
出院后,两人来到傅瑶的墓地。
傅砚白的声音,沙哑低沉,携裹着剧烈的痛苦。
纪随心紧紧握着他的手,一抬头,看见他满眼的泪光,那种自责和愤怒,对世道的憎恨,对自己的责怪,像是即将断裂的链条。
“傅砚白,这不是你的错,你也想不到会发生这些事。你要这么想,瑶瑶虽然不在了,可是她一定不希望她敬爱的哥哥因为她的死那么自责痛苦。”
“她这十七年过得很开心,不是吗?”
“虽然她的方式很激烈,可是她至少解脱了。”
“我曾陪她一起看过心理医生,我知道抑郁症有多可怕,就好像一个人被扔进了没有一丝光亮的封闭屋子里,寂静到让人心寒。”
“那种说不出来的孤独和痛苦,就是一只野兽,一点点吞噬人的理智和生机。”
“瑶瑶她……她放弃了,我们要理解她。”
傅砚白蓦地,跪在了墓碑前。
纪随心心痛地抱着他,对他现在的痛苦跟自责感同身受。
可是人已经死了。
他们无力回天,只能接受。
也许时间,可以治愈他的心伤。
她会陪着他。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