搅拌成固体之后,最后一步,就是放入模具之中,进行进一步的凝固。
大盛朝暂时还没有特别精细的,做模具的手艺,稍微好一些的模具,就卖得特别的贵。
万舒这是第一次试做,就先没有买模具,只是简单的倒入了竹筒之中。
“阿娘,这就做好了吗?”
五个小崽子,连带着孟文渊,好奇的盯着竹筒中乳白色的肥皂,还时不时的去闻一下。
“哇,这个闻起来好香哦!”
“梁婶子,能让我吃一口吗?”
“吸溜,阿娘,我也有些想尝尝,闻起来像是糕点的味道!”
万舒无奈扶额:“你们是饕餮吗?什么都想吃一口,这做是做好了,但是不能吃,也还不能用,得到明天彻底凝固之后才能用。”
几个小崽子点点头,只能歇了想要尝一口的心思。
锅中的猪油还剩下有很多,万舒继续动手,做起了牛奶皂。
牛奶皂相对来说要简单不少,不用蒸馏提纯,只要把牛奶加入猪油之中即可。
待万舒将所有的香皂都做好之后,已是万籁俱寂,月上枝头。
年纪最小的四丫五平,以及明天早上还要去县城里送货的大柱,已经被万舒赶去睡下了。
院中只剩下二丫与三顺在帮她打下手。
万舒:“不用弄得太干净了,稍微收拾一下,就锁门睡觉吧。”
这大晚上得,想要收拾干净,就必须得多点灯。
什么时候收拾不是收拾。
二丫与三顺都舍不得花这点灯油钱,两人点点头,就要去锁门。
可是刚一走到门口,就有些愣住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万舒看出不太对劲,走上去问:“怎么了?”
“阿娘,牧野好像还没回老房子那边。”
二丫指了指不远处,正呆坐在田坎处的牧野,有些忧虑。
“虽说村里不容易有野兽出现,可这大晚上的,还是得小心着些,他这样太危险了。”
三顺也道:“嗯,就算是没有野兽,来个流民强盗,也够他喝上一壶的。”
因为疫情的关系,近来泗水县附近,多了不少流民,的确是有些危险。
万舒点点头,轻柔的拍拍他们的头:“行,阿娘知道了,你俩先进去睡觉吧,阿娘去叫他回屋。”
俩小崽子点了点头,并没有跟上,但是却也没有直接进屋睡觉,而是坐在门口,等着万舒回来。
“你大晚上不睡觉,坐在这里做什么?”万舒走到鸿兴帝的身侧:“村里不像你们城里,晚上容易有野兽跟流民出没。”
鸿兴帝抬头,冷漠的瞥了万舒一眼:“我有武功,不用你管。”
鸿兴帝这样子,万舒也懒得给他什么好脸色,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你以为我想管你吗?可附近又有野兽又有流民,你万一出了事儿,现在住在我们家,我们家可是要担责任的。”
鸿兴帝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果然,你们这种人,能想到的也就是这些了。”
这话着实太过难听,万舒当即冷下脸来。
“我们这种人?你说清楚了,我们是哪种人?”
鸿兴帝何曾被人这样不客气的质问过,脾气当即也上来了,冷声道:“你们自然是自私自利,令人厌恶的那种人了。”
“自私自利……”万舒重复了一遍,差点被气笑了:“牧公子,你可真是会倒打一耙啊,真正自私自利,令人厌恶的人,难道不是你吗?”
“我们在没有收取任何报酬,也不知道你身份的情况下,救治了你不说,并且带回来,免费给你吃,给你喝,结果你呢?”
“你却丝毫不知道感激,不,不说感激,你就连最基本的尊重都没有做到,整天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还将我的大儿子当马夫来使。”
“人心都是肉做的,你怎样对我们,我们自然也就怎样对你。”
“不过说真的,我真觉得我们已经对你够客气了,至少我们没有把你当做仆人来使,只是让你用自己的劳动力,去换取自己的吃食罢了。”
“可哪怕是这样,你也都受不了,还要骂我们自私自利,我要告诉你,我们才不自私自利,真正自私自利的人其实是你!”
“像你这种人,永远都是换不来别人真心的,你身边真心待的人,恐怕一个都没有吧。”
鸿兴帝完完全全愣住了。
他从未想过,这世间竟然会有这么一个女人,敢这样指着他的鼻子骂他。
他也从没有想过,在他看来,只是理所应当的言行举止,放在万舒一家人眼中,竟是如此的无礼与忘恩负义。
原来他在外人的眼中,就是这样的人吗?
他之前的随从,也是这样看他,所以才背叛他的吗?
“牧公子,我猜你的身份定然不一般,不过不管你的身份再怎么不一般,我们家都不在乎,也不稀罕你的什么谢礼。”
“你若是不能改变你这种高高在上态度,那还是请你尽早离去,我们家地方小,供不下你这尊大佛。”
万舒说完,转身便走。
二丫三顺看着鸿兴帝愣愣的站在原地,都有些疑惑。
“阿娘,他怎么还站那儿啊?”
万舒已经懒得管鸿兴帝了,耸耸肩:“他觉得站那儿舒服,不听劝,你们也别管了,回屋睡觉吧。”
“怎么还会有那种怪人,大晚上的不睡觉,觉得站在田坎边舒服。”
二丫与三顺都是一脸的匪夷所思。
不过二人也都没有再去劝。
真心换真心。
二丫与三顺虽然不像万舒那样,能敏锐的察觉到鸿兴帝是把他们当下人对待。
可也能感觉到,鸿兴帝对他们的态度不咋地。
人家态度都不咋地了,他们也没必要热脸去贴冷屁股。
三人进屋,简单的洗了洗就倒头睡觉。
而鸿兴帝则一人在田坎边站了大半宿。
他看着万舒房间所在的位置,突然之间就觉得,万舒其实并不像他所想像中的那般愚不可及。
甚至正相反,万舒是个极为聪慧,又极为通透的女人。
真正愚不可及的人,或许一直都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