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入画
沈绒溪却没有很震惊一般,只是侧头看着佛子,看着他满身魔纹,最后只是轻挑眉梢,随意的不能再随意的开口问道,“是这张脸像,还是身上的魔纹?”
有些事情不能太模糊,申曦是上古魔族的统帅,或许是因为魔纹与之相像,才让石天猿误会的。
沈绒溪看过天帝所化的那场仙魔大战,那里的申曦一身华衣高贵的让人觉得刺目,只是面上戴着赤金恶鬼面具,她不曾见过脸。
所以她不知道申曦长什么样子。
“像,也不像,他比申曦稚嫩太多,但是他的脸还是很像申曦。”石天猿虽然沉睡太久,可是记忆深刻的脸,也唯独申曦了。
他看别人都是小虫子,唯独申曦能用秘法与他交流,所以他能看清申曦的脸。
沈绒溪轻笑,觉得更有趣了。
天生佛骨的广泽大师,不仅有无法抑制都心魔,居然还与远古魔族有关。
真是有趣!
她身边似乎无法避免有着太多巧合,哪怕是她遇到的人与物,也都是那么奇幻!
她一时不知该不该多想,佛子在她被四羊钟推进上玄封印之地时,是自己本身想要救她,还是想借着自己来这上玄,来为上古魔物石天猿解封!
一切都太巧了,巧到让人不得不多思!
沈绒溪抬手,丹田中蕴养的玄火绫迅速冲出,按照沈绒溪所愿,将佛子包裹成了一个蚕蛹。
石天猿微微诧异沈绒溪所为,“我或许能抽出他的魔气!”
“现在不急,等会儿再说!”沈绒溪怎敢嚷石天猿此刻便抽出他的魔气,先保守治疗好了,她要看看佛子心魔的来源。
石天猿自是很听小黑的话,小黑教他如何缩小身体,不再是个另类模样,小黑说她是他的朋友,他自然听自己唯一朋友的话。
活了这么久,从未有人说过,与他是朋友。
“小天,姐姐带你去我朋友的记忆里走一遭,看看与上玄完全不一样的世界!”沈绒溪朝石天猿伸出手来。
小天……
石天猿眉眼中难藏喜色,小黑并不是要丢下自己,只因着他害怕分离,小黑就要带他一起玩。
小黑果然对他最好。
而且小黑亲昵的叫他小天。
他感觉这名字好好听,真的好好听。
他喜欢这名字,而且似乎这个名字牵动了他记忆最深处的柔软。
他毫无保留的信任面前的小黑,他握住了小黑的手,被小黑牵引着走向那幅画。
进入画中,婴儿啼哭声不断,嘈杂的叫喊,那般凄厉。
先闻声便如此刺痛,目光落在那小小的四方屋舍内,看到一盆盆血水,床上女子身体都要扭曲了。
“啊……”她痛不欲生,额头青筋暴露,站在屋中的男人一身青衣,静静看着女子产子的疼痛,在一声声凄厉的喊叫中,他微微蹙眉,“她不行了!”
床上帮着产子的老太太也是慌张,“怎么办,肚子里还有一个,姑娘你用力啊……”
“大人,你救救她,救救她……”
老太太眼中都是泪水,哀求的爬下地,双手全是血污,不断的给青衣男人磕头。
男人微微错开身,像是躲开了老妇人的哀求。
他看着女子惨白的脸,看了许久,“你们只能活一个,你要肚子里的死,还是你死?”
他这话问的是床上女子。
女子面色苍白,全是汗水,她疼得厉害,眸色都涣散了,像是憋了好久的戾气,“我要活!”
这三个字说的很艰难,但是她要自己活。
男人轻笑,“你还是要自己活,你偷盗禁物时有没有想过你会死,有没有想过会害死所有人,你藏起来,以为这样就万事大吉,可不曾想过把所有人的命赌赌上了,谁也活不了!”
男人从怀中取出匕首,走到一旁被破布包起的婴儿身边,谁能想到她怀了双胎,活不了,全都活不了。
他抬手便直接刺向了襁褓中的婴孩,刹时间晴天霹雳,似是有一道白光护住襁褓婴孩,男人被这道光推开,直接撞在屋内矮墙之上,墙壁都塌陷了,让这除了四面墙只有一个木床和木桌的屋内,更显衰败。
女人却在床上几乎昏厥,“阿母,把孩子拽出来,我不想死,那孩子想吐了我的血肉,求你了,阿母……”
她声音苍凉又无力。
青衣男人艰难想要爬起来,唇上全是血,爬不起来,又吐了一口血。
跪在地上的老太太更恐惧了,可是或许是爱女心切,她控制住自己颤抖的身体,爬向床边,手探进血海中,为床上女人挣一条命。
“啊……”老太太惨叫,她觉得自己被什么咬了,痛的她脸色扭曲。
“哈哈哈哈……”靠在墙边坐着的男人终是大叫,“你还在骗人,你还在骗人!”
他这才意识到,啃食血肉的根本不是女人肚子里的孩子,是她啊啊!
“你就是个疯子!”男人满眼的泪,却没有落下,看着那床边的老妇人,就这样被抽干血,失去了生机。
犹如干尸一般。
女人苍白脸色得到片刻舒缓,她撑着胳膊坐起来,看着那青衣男人,“阿沅哥哥,你帮帮我……”
她面色凄然,像是无辜至极的女子,她永远用自己这一张芙蓉面,来骗他,将他骗得团团转,现在甚至想要了他的命。
他有时候也纳闷,自己为何就被蛊惑了,直到此刻,他想的都是,不若就把命给她,换她活下去。
可是不能,不应该这样,她会杀无数人,来填满她的野心。
他意识到自己错了,不该是这样的,他不应该带她来到人间世,让所有人找不到她,这便是错的,她会害多少人呢?
“阿沅哥哥……救我……”女子再次出声,眸中滑落几滴清泪,那么无助可怜。
青衣男人知道,自己改变不了了,什么都改变不了。
他艰难爬起,看向木桌上放着的那个小婴儿,她还太弱小了,根本扭转不了局面。
她身上的佛骨,还只能是本能救她,无法被驱使。
可是佛骨伴生的邪气,却全数在这早已心智成熟的女人身上,她已经可以使用这些邪气了。
佛骨是压制邪气而生,可是这女人就是那么大胆,她敢以有孕之身勾引佛门,还让她成功了,偷走了佛教圣物,就这么悄无人知的把圣物吞了,就连他也不过是她算计的一环,以为她被骗了。
他以为她无辜,被佛教邪魔给害了,被人当成炼制邪物的器皿,所以将她藏进人间世。
可是这就是她的目的,她就是要藏进无人能找到的地方,而且来了人间世,他身上修为被压制到筑基之下,他便无可奈何她。
却从没想过,她是一切的主导者。
她生来至阴体,体内又是火灵根,她注定无法修炼,她的至阴体与她的火灵根相斥,修炼只会要命。
她要改命,就不能修灵根,所以她选了一条注定世人不容的路。
可就算这样,她也不跟自己说,只把他当成利用的工具。
他们曾经所有的温情,不过是她野心的一部分。
她真的是自己见过最狠的人。
男人目光涣散,像是被摄魂一般,一步步走近那木桌上的婴孩,他摸了摸她的脸,他不是有意要杀她,他只是想取出她体内的佛骨,用来镇压床上这个妖女。
可是婴孩的佛骨不许,佛骨不许他伤害这小小的还不知世间颜色的婴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