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家有后了!君华你是霍家的功臣!”
文帝心疼看着低着头,瘦的皮包骨的凌不疑。
对他身上那点子凌家血脉提都不提。
听到文帝的话,霍君华藏在袖子里的双手紧握成拳。
似乎只有痛意才能让她清醒。
她的丈夫通敌卖国杀了哥哥一家,只留下和亲子换了衣衫的侄子。
好在凌益‘虎毒不食子’没有杀了她和不疑。
只是她的亲儿却被他父亲一枪挑死,挂在城门上,让野鸟啄食他的血肉。
身为母亲却不能替儿收尸,让他落得一个曝尸荒野的下场。
这一切都只因她嫁错了人,信错了人!
她好悔啊,从孤城一路走到京都,她整宿整宿的睡不着。
每每一闭眼都能看到儿子和兄长他们的惨状。
如今到了皇城,他们姑侄俩却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凌益是凶手。
面对文帝的话,霍君华毫无动作也没有回话。
好似在把凌不疑带到京都,她就随着家人一起去了。
整个人变得呆傻。
听讯赶来的越妃也目露不忍,昔日和她互为情敌的霍君华,居然成了一个痴傻之人。
若是她真的清醒又该多么痛苦,毕竟霍君华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
想起凌府的那些糟心窝子的事,文帝决定把凌不疑收为义子,希望有这层身份在,在京城不会有人欺负他。
同时也是在告诉凌益,他对霍君华的看重。
一个在妻子和儿子下落不明,就娶了曾经服侍妻子的女婢的男人,算什么东西。
“孤要收不疑为义子,快去取笔墨来!”
文帝吩咐身边的小黄门,恨不得他两条腿做四条腿用。
霍家血脉会京都来,这样的事宣皇后也来了。
还带了一路上问个不停的白泽。
“母后你说不疑哥哥还认得我吗?”
“予也不清楚,不过那孩子定是吃了许多苦才得以回到京城。”
“那阿泽一定会爱护不疑哥哥,阿泽把藏的饴糖都给不疑哥哥吃。”
“原来阿泽真的藏了饴糖,看来下次要是牙疼就不能怪身边服侍的宫人打你了。”
“……”
白泽是越妃所生,不过越妃和丈夫文帝经常出去打仗,生下这个孩子后,越妃担心文帝,便将孩子留给她照顾。
这个孩子长得像天上的仙童一般,粉雕玉琢,古灵精怪的。
这些年逐渐冰封的心,也是因为这孩子变得鲜活许多。
“母后,我还记得当初和不疑哥哥一起的还有个哥哥,不过他不搭理我,今天他也来了吗?”
当初和凌不疑一起来的孩子,正是已经惨死在孤城的霍无伤。
宣皇后不知该怎么和一个孩子解释,什么是死亡。
于是她只能编造一个故事,遮掩霍无伤死亡的事实。
“所以无伤哥哥变成天上的星星吗,会是哪一颗?母后晚上告诉阿泽好不好?”
白泽揪着宣皇后的衣角,撒娇道。
宣皇后带着白泽以及身后几个服侍的宫婢赶到时,恰巧就听到文帝在里面宣旨。
紧接着白泽就听到自己从十一变成了十二,气愤的白泽也不管三七二十一。
直接闯了进去。
“不准!”
小孩子糯糯的声音传到耳朵里,文帝的脸上瞬间挂满了笑意。
连带着越妃也期待的看着门口。
“谁不准啊?”
“是阿泽不准!”
圆圆的小身子从门口顾涌着跑了进来。
白泽气鼓鼓的看着自家父皇。
“哦~是阿泽不准,阿泽为什么不准,要给爹爹一个理由,不然爹爹就要打你的小屁屁哟~”
声音粗犷的文帝,见到自己的可爱的小儿子,也忍不住夹着嗓子说话。
然而他没发现自从他说要打白泽的屁股时,自己的两位妻子那冰冷的目光。
“妾看陛下定是有病,阿泽好好的,看谁敢打你!”
“予也这般觉得。”
一股凉意顺着尾椎直线上升,文帝向来从心,赶紧后退两步。
他真是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昔日两位温柔的妻子,怎的变得如此凶悍。
“哼,臭爹爹!我不准你让不疑哥哥做十一郎!”
文帝神色正了正,他想看白泽会说出什么理由来。
凌不疑是他义兄唯一的血脉,如果白泽不说出一个好的理由,哪怕他是自己最疼爱的儿子,他也不会轻饶的。
“因为阿泽才是十一郎,要是不疑哥哥是十一郎,那阿泽是谁?阿泽不要做不疑哥哥,阿泽不要凌大人做阿泽的爹爹,他看着就不像好人!”
白泽说着说着就鼻涕眼泪一起流,看着真是好不可怜。
在场众人也被白泽这个理由给问住了。
毕竟他的倒是实话,那凌益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
就连还在装疯卖傻的霍君华,都不由得多看了白泽两眼。
不过很快又垂下头,摆弄着自己的手指,时不时还往嘴里塞一下,像是要尝尝味道。
文帝先是一愣,然后又大笑出声。
气的白泽又赶紧跑到凌不疑面前。
很是认真的打量着凌不疑。
他有些疑惑,怎么不疑哥哥出去一趟就变得和那个无伤哥哥一样了。
“你是不疑哥哥吗?”
白泽疑惑的问道。
却吓得披着凌不疑壳子的霍无伤和霍君华揪紧了心肠。
霍无伤想起几年前,和表弟一起和白泽玩时,他们相处的模样。
却怎么也模仿不出表弟的自然。
滔天的恨意让他根本笑不出来,最终只能咧了咧嘴。
干涩的嘴唇一下子就裂开了,鲜血密集的涌了出来。
顺着嘴唇流向下颚,看着很是吓人。
白泽却不害怕的向前走了一步,从怀里掏出一块,绣着食铁兽的帕子。
“不疑哥哥流血了,快擦擦,不疑哥哥现在长大了,和无伤哥哥一样都是大人了,那不疑哥哥就做十一郎吧。”
随即他又转头看了眼文帝,眼眶也慢慢红了,含着眼泪,哭唧唧的说道:
“不疑哥哥是十一郎,那阿泽可以做十二郎吗?阿泽喜欢母后,喜欢娘亲,喜欢哥哥姐姐们,阿泽不要去凌府,那个凌大人好坏的。”
白泽像是得了某qiong yao阿姨的真传,直到话说完最后一句,眼泪才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往下落。
凌不疑有些感动这个孩子还能记得自己,他从椅子上站起来,用白泽给他的帕子,小心翼翼的给他擦着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