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厂长以为贺君鱼会忍着,毕竟之前不是她的工作,因为顾及面子也捏着鼻子给他们做了半个月的翻译。
贺君鱼这会儿还不知道她的好心被曲解成怕事好面子。
她冷眼看着面前的几个经常抱团的厂长,这些人真的不打听打听她军区大院儿一霸的名号?
她是这么好说话的人吗?
“几位,有件事儿困扰在我心里很久了,一直想问却没有合适的人选,今天在座的几位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我就大着胆子问几句?”
其中一个棉纺厂的厂长摆摆手:“你只管放心问,咱们这次考察团出来是学习的,跟外人学习也要跟自己人学习嘛,你们年轻人没经验,我们这些老家伙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哈哈。”
其他人也跟着点头,颇为认同这人的话。
贺君鱼眼中的冷意更甚,既然这人不在乎,那她就不客气了。
“我比较好奇,这人是不是随着年岁越来越大,脸皮也越来越厚?”
这话说得极为不客气,跟伸着手指头指着他们的脸骂人也没区别了。
这话一出,不仅魏厂长的脸色难看,在座的没有一个人能幸免的。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太猖狂了,不尊重谦卑也就算了,居然还如此羞辱人……”
这人的话还没说完,贺君鱼就打断了。
贺君鱼:“你也说了,羞辱人,前提是人,你听听你们说的是人话么,难不成觉得我一个年轻人你们想怎么拿捏都成?”
“倚老卖老别人给你两分尊重自己都不知道几斤几两了,真正猖狂的我看是你们才对。”贺君鱼面露嘲讽,说出的话跟刀子一样。
吕厂长一脸敬佩地看着这位女战士。
“你这年轻人是怎么来的你自己心里清楚,我们今天能坐在这儿是因为我们都是国营厂,你们一个合资厂有什么资格。”
真以为大家不知道这贺君鱼跟秦书记什么关系啊,一个狐狸精居然有脸骂他们。
他们肯搭理这个年轻人,还是看在秦书记的面子上。
没了秦书记,谁搭理这人是谁啊。
贺君鱼翻了个白眼,“我所在的日化品公司是国内第一个公私合营的公司,就凭我们日化品公司成立之后,每月每季度都有巨大的营业额,就凭我们日化品公司不需要政府拨款支持,还能每个月上交一大笔你们达不到的钱,所以,你们说我凭什么来。”
要说别的,贺君鱼没准儿不按着打了,说起业绩她还是很自豪的,就跟她当初跟秦淮瑜说的一样,她没有辜负韩书记和政府对她的期望。
“好话赖话说清楚了,我一个搞策划和推广的不负责人事,一个两个地跟听不懂人话一样,不仅口气狂妄地教育我,还想插手我们公司的人事,真是好笑,要不然我这个位置让给你好了,你去我们公司指点江山。”
这么牛逼怎么没见他们把手下的厂子盘活,还要厚着脸皮跟这个考察团来外边儿。
说是学习经验的,真正想办实事的人就这么几个,贺君鱼满打满算一个巴掌都数得过来。
这段时间贺君鱼对这些人都了解得够清楚了。
贺君鱼这会儿骂得痛快,但是气还是没消下去。
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几个面如土色的老男人,“一个两个的就只会仗着资历搞事情,真有本事就给国家赚外汇去。”
转身离开前,她走到魏厂长面前,视线下移,看着他苍老的脸,冷漠道:“家里有皇位的话赶紧让你侄子去继承,别有事儿没事儿搅合别人家的公司。”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吕厂长紧随其后也跟着出了会议室。
吕厂长看着贺君鱼冷峻的脸,苦笑道:“你别跟他们一般见识,他们就是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待习惯了。”
真以为自己是土皇帝,不把别人当回事。
贺君鱼扯了扯嘴角,歪头看了她一眼,“吕厂长放心,我从来不做一杆子打翻一船人的事情。”
这次旅行团的人有好的就有不好的,她没必要因为这个生气。
不过她倒是因为吕厂长的安慰,堵在心口的那股子郁气散了不少。
马上快过年了,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
有时间跟不知好歹的人置气,还不如回房间跟家人同个电话。
她在这边儿需要做的早就做完了,明天也要脱离队伍单独行动了,等到走的时候再汇合。
第二天一早,商务团集合的时候,大家都发现之前给他们做翻译的小姑娘不在。
马上要出发了,众人还不见贺君鱼,有些人着急了。
“邢主任,咱们贺总监还没来,时不时得等等她?”
“年轻人还是太不负责任了,让咱们大家伙等她一个。”
魏厂长昨天都快气吐血了,现在贺君鱼没来他还能好受点儿,不过让他就这么轻轻放过肯定是不能的,当面儿找茬也怕那个混不吝一点儿都不顾及地给他一顿。
人不在阴阳怪气两句还是没问题的。
“小姑娘爱美倒扯一下时间就过去了,咱们还是耐心等一下吧,她肯定也不是故意的。”
吕厂长在后边儿听见这话,翻了个白眼。
猪鼻子插大葱装相,不知道地还以为你是什么好人,说这些煽风点火的话。
魏厂长这话说完果然有些人接受不了,直接开骂。
等邢主任跟司机师傅交接好之后,听着这些人的话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在座都是有身份的人,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这事儿不需要我一个小小的主任擦嘴,但是贺总监是原城市政府请来的,所以大家还是客气些。”
邢主任见这些人都不说话,冷声道:“贺总监这次来的任务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接下来的日子就不跟大家一起了,等回程的时候再跟咱们汇合。”
魏厂长那帮人听见这话差点儿没有笑出来,他们就知道这人我行我素没有一点儿团队精神。
现在闹成这样一点儿都不奇怪。
只是他们高兴了,有些人可就着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