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就是腊月二十九了,明天晚上吃饭的菜从今天就开始准备了。
也是从今天早上开始,各家各户的上空都飘荡的肉香味。
柳沉鱼没有睡太久,七点半就起来蒸馒头,切肉做扣肉,还炸了点儿丸子。
扣肉是用地项雪送来的梅菜做的,丸子则是添加了冬笋,炸完吃起来咯吱咯吱的。
刚出锅的丸子就被三个臭小子吃了一半,还是秦淮瑾中午回来见势不妙,把丸子放到柜橱顶上,才让冬笋丸子免于全军覆没。
出了厨房的时候,他看见窗子上挂着的腊肠,“你又买了腊肠?”
柳沉鱼正在缝最后一个盘扣,咬断手里的线,摇了摇头,“是何嫂子拿来的,不仅拿了这么多腊肠,还拿了好大一兜米。”
秦淮瑾端着馒头进屋,不解地看向柳沉鱼,柳沉鱼把盘扣缝在小上衣上,笑了笑:“昨天中午在咱们家吃的,我做了两个肉菜,吃的大米饭,嫂子应该是不好意思了,趁我不注意放在咱们厨房里了。”
柳沉鱼摇了摇头,“嫂子跟春华不来其实我们也这么吃,就她这么见外。”
不仅送了口粮,今天又送了好些蔬菜过来。
柳沉鱼买鱼的计划又推迟到了明天,希望明天她能抢到鱼吧。
秦淮瑾点头,“嫂子送来了你就收下。”
他们以前去谁家吃饭都得带口粮,这也是约定俗成的规矩了,何萍萍不是爱占人便宜的人,要是不收会让人有心理负担,以后不好打交道。
他又想到郝山河跟他说的,何萍萍对柳沉鱼很有好感,笑着摇了摇头。
她这样的姑娘,应该没有几个人会不喜欢吧。
“我知道,明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再给他们送点儿咱们的菜就成。”
邻里之间有来有往很正常,她知道的。
秦淮瑾点了点头,这下没再说别的。
中午吃完饭,临走的时候,秦烁看着啥话都不说就要走的老爹,赶紧小跑着过去推了推他,然后把秦灿还有老三带上出去了。
“柳姨,我带他们出去消食,一会儿就回来睡觉。”
“注意安全。”柳沉鱼吃饱了,正在闭目养神,眼都没睁嘱咐道。
“知道了。”
说完,秦烁又推了一把秦淮瑾,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出了院门,秦灿歪着脑袋看着大哥一脸的不解,他现在说不出话来,只能两只手一边比划,一边对口型。
好在秦烁是了解自己弟弟的,拉着老三,叹了口气,“要不说还是傻子好呢,啥事儿不用愁,该吃吃该喝喝。”
秦灿瞪大眼睛看着他:我是哑了不是聋了,别以为我听不出你在骂我傻。
秦烁哈哈笑了两声,指着院子里边儿,又指了指远处,“咱家这个后妈,下边儿一进大院门第一家那家也是后妈,小晴天过的什么日子你没看见?”
“就算没看见小晴天过的啥日子,咱们以前过的啥日子你总忘不了吧,咱大舅母二舅母能跟她比么,不说大舅母二舅母,就说咱妈……”
能跟她比么?
这话最终秦烁还是没说出口,他不想让亲妈在弟弟的心里是个不好的形象。
秦灿想到了这两天他们在外边儿玩的时候看见的那个小孩,小晴天。
小晴天跟他们不一样,他的妈妈生了他之后生病去世了,他爸爸很快就娶了媳妇儿。
秦灿听春华姐姐说,小晴天的爸爸比他爸爸低两个级别,工资也不低。
但是这么冷的天,小晴天的衣裳都是短了一大截的,而且还特别薄,一眼就能看出来。
头发都长到眼睛了,也没人帮他剪,郝春华要不说他是男孩,他们都以为这是个小姑娘。
秦灿抿了抿唇,看了眼自己袖子,又低头看了眼脚上才穿了没多久的新鞋,情绪突然低落下来。
秦烁摸了摸弟弟的脑袋,“你看,这么对比就能看出她其实已经很好了,咱们不能要求太多。”
毕竟她不是他们的亲妈。
而他们的亲妈,在他们来了西南这么久,居然一个电话都没有。
可能她都不知道他们走了吧。
也可能知道,但是不在意吧。
这些秦烁都不想去想了,就像柳沉鱼说的,她是个有良心的人,不会虐待他们,该他们有的,都会有。
就这,他们还要求什么呢。
他都想好了,等他十六岁就去当兵,不给家里添麻烦。
老二他最了解,虽然看着乐观,但是他的心是最细腻的,许多事儿他都懂。
秦灿点了点头,柳沉鱼确实已经很好了,甚至比他们的两个舅母都好。
秦煜在一旁也听着,然后偷偷翻了个白眼,别以为他不知道,大哥这是为他们做打算呢。
他没见过几次亲妈,对她也没什么感情,他倒是很喜欢现在的柳沉鱼。
不,应该是谁给他吃肉,谁就是好的!
屋里的秦淮瑾和柳沉鱼完全不知道三个孩子这番挣扎,秦淮瑾被儿子推了两把,就算是再迟钝也明白孩子的意思了。
他颇为无语地摇了摇头,然后看着闭目养神的柳沉鱼,轻声问:“还有什么没准备么?”
柳沉鱼睁开眼见他还在屋里,一瞬间有些惊讶:“你还没走?”
秦淮瑾:“……”
他想走来着,只是儿子推了他两把,直接把他定在原地了。
“你这两天给他们做衣裳没时间出去买年货,还有什么没买你直接跟我说,我去办。”
柳沉鱼笑了,“那敢情好。”
她也没客气,把家里差的清点了一遍:“两块姜,还有鱼,鸡蛋。”
“就这些,你要是能买回来就直接买回来吧。”
原本和何萍萍约好一起去生产队换鸡蛋还有土布去的,结果两人都在忙着准备明天的菜,没腾出时间。
只能改了时间,约在年后。
“成,我知道了。”
秦淮瑾看了眼又靠在墙上的柳沉鱼。
没听见走路的声音,柳沉鱼闭着眼,问:“还有事儿?”
秦淮瑾:“要是有人在你跟前嚼舌根子,你别往心里去。”
他想起昨天郝山河找他说的事儿,虽然知道柳沉鱼不会害怕,但还是提前嘱咐了两句。
柳沉鱼掀了掀沉重的眼皮,迷蒙地问:“资本家小姐?”
她现在困得不行,感觉下一秒就能睡着。
秦淮瑾皱眉,“你知道了,谁跟你说的?”
声音最后居然还听出了怒气。
柳沉鱼没见过秦淮瑾发怒,觉得颇为有意思,睁开眼,“何嫂子告诉我的,她让我注意点儿。”
“你这么生气做什么,是关心我?”
柳沉鱼这下瞌睡虫都惊走了,笑眯眯地看着脸色僵硬的秦淮瑾。
秦淮瑾听到是何萍萍说的之后,舒展了眉头,又听柳沉鱼笑着问是不是关心她,面上不由带了些囧色。
“捕风捉影的事儿,你不要放在心里,其他我去处理。”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出了堂屋。
柳沉鱼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笑了声,没再说话,继续闭目养神。
今天下午她要把睡衣做出来,争取明天晚上能穿上。
给三个孩子做的衣裳,晚上等秦淮瑾回来给他们洗了,然后用茶缸子烫一烫,初一就能穿上了。
不过她躺了没一会儿,门外就响起了车铃声还有吵吵闹闹的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