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时,冰晶穿透女孩的身体,子弹击碎了女孩的头颅,只剩下半个颅骨和半张脸遗留在原本的位置。
她看几人的眼神甚至有些悲悯。
明明丧尸没有感情啊。
她如何悲悯似神佛?
“劣物是没有出路的。你们会牺牲更多。第一个牺牲的就是你。”
她顿了下,身体开始枯萎,如同植物一般褪色,干燥,枯萎。
“...或许你能创造奇迹吧。或许你的意志能高于使役的巨人,或许劣物的躯体能抵过它的侵蚀。我们本来的目标不是一致的吗?我们只是想要人类活下去。”
“哦对了,空间,对吧?空间。放进空间里会害了那个孩子,新人类那么多不至于出不了一个空间异能。你已经要死了,那个孩子我还是希望能活下来的。”
“祝你好运。”
女孩的躯壳完全枯萎,整个人形缩水了一半,而使役巨人的心脏猛烈跳动,红光大放,几乎瞬间就吞噬了这具躯壳,整个都变大了一圈,红光更为强烈。
“无梦人”肯定不是本名,但她最后的眼神江尘也说不清她到底想表达什么。
有些怜悯,有些期盼,还有一些...空无。
但江尘直觉:她没有撒谎。
有智慧的丧尸对人类总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如果有可能,他们都想把人类拉到丧尸的阵营。
他们不会在这种地方说谎。
江尘深吸一口气,上前去,伸手,紧紧握住使役巨人的心脏。
“...时刻准备。如果我失去意识...即刻击杀。”
使役巨人的心脏放在这里只会害了所有人,目前来看合理收容它只有一个办法,竭尽全力压制它,吸收它,用身体做它的苗床,然后等到真正能处理它的人到来。
比如东龙的傀儡异能者。用傀儡做它的容器,将它隔绝。
很遗憾,诡异离开这个世界后,副本永久地关闭了。无论如何,杀死这颗心脏已经不再可能。
他催动异能,把自己连同心脏一并包裹,尽可能隔绝红光的溢散。
形成一个近球的外壳。
壳外,周游攥紧了枪,眼神复杂。低低应道:
“是...”
而赵云山攥紧了拳头,憋屈地捶打地面。
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最近的任务,一个赛一个难以完成?
最近的运气真就这么地差吗?
冰狼小队三年前成立,直到前去希望基地之前,从来没有遭遇过这么多的变故。
他们三年的光阴里从来没有灰化过。
可为什么短短一个月,他们已经灰化两次了?
八阶异能丧尸就算了,诡异遗骸:避世冰棺也算了,甚至叛徒昌久鸣和超阶异能丧尸“无梦人”也算了,最后偏生还要有一个“使役巨人的心脏”,要来夺走队长的命。
队长他本应该有更广阔的未来,他才二十三岁,他是七阶异能者,距离八阶仅差临门一脚,他的血缘父母都已牺牲,他出生在东龙,他一直恪尽职守,一丝不苟,他喜欢讲冷笑话...
这样的队长,为什么非得死了不可呢?
不怪赵云山如此想。
虽说“无梦人”谈了很多个可能。
但是历史上,每一个和诡异比拼意志的,都输了。
无一例外。
江尘他也只是个人啊,不是神!
“赵云山,给队长套一层盾。”
周游沉声道。
赵云山豁然转头看她,眼里尽是不可思议。
盾有实体。
这层盾当然不是为了保护江尘,而是困住他,防止他真的被那颗该死的心脏操控了神智。
在他的目光中,周游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
“给队长套一层盾。”
赵云闪艰难地垂下头,攥紧拳头,然后颓废地松懈下来,一层透明的“盾”,盖上了江尘的身体。
“郑直,时刻准备。”
郑直神色倒是没那么隐忍,她只是短暂的沉默,然后轻轻点头。
一簇细小的火苗,携着恐怖的高温,出现在她手上。
血肉之躯,当然也可以是燃料。
只是如果有可能,她不想烧了江尘。
身处层层屏障之内的江尘当然不知道自己的队员到底都在想什么,他在触碰到使役巨人心脏的那一刻就失去了对外界的听力和感知。
他感到那颗心脏又像很烫又像很冷,像是在融化,融成粘稠的液体往他的血管里钻。
每一根血管都在砰砰作响,极大的收缩极大的舒张,几乎要将血管撑破。
不,或者说,其实已经破了?
他听见细小的,啪的声音。像是气球炸开的声音缩小了百倍响在身体里,毛细血管可能正在爆炸。他看见皮肤正在变红,他在变成一个血人。
心脏在往他身体里涌来,流转他全身的血管,充斥到他的心脏里。
砰砰。
脉搏和心跳清晰可闻。
砰砰。
耳朵里响起的全是鼓胀的心跳。
砰砰。
每一处每一点每一段都在跳动。
他眼前开始出现过往的记忆,他仿佛看到自己的青年期少年期幼年期,回到生母的子宫,灵魂飞升再不断向前,他看到第一只丧尸的出现,看到诡异飞离地球,看到使役的巨人倒下,看到过去的天选者义无反顾踏入副本...
他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但大脑没办法处理ta是谁。
他什么都没感到。
身体似乎不是自己的。疼痛?没有。麻木?也不算。
他是谁?
他骤然清醒,不断告诉自己,不断告诫自己:你是江尘。华夏联盟的少校。你有一只小队,你的队员还在等你,他们不会想亲手击杀他们的队长。你还没有写遗书,你的财产无法分配,你还救过女孩依依,你答应她下次回来回去看她。
你不能就在这里失去意识。
他不断重复,你是江辰,你是...
直到他绝望地发现,他逐渐理解不了自己念的到底是什么。
华夏联盟是什么?少校是什么?遗书是什么?队长是什么?
江尘...是什么?
明明已经不知道了,但他没由来地感到恐慌。
眼前一片红蒙蒙的,想被血遮住了视线一样。
他感到迷茫和恐慌。然后听到一个声音在回响。
闭上眼,睡吧,睡吧。梦中什么都不会有,没有迷惘和惶恐,没有担忧的一切...
但他还听到一个声音。
模糊的枪响,碎裂的声音,还有朦朦胧胧但不断回响的,着急的声响。
“队长?队长!队长!!”
“江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