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啾啾说话的几秒钟,是刘贵松经历过的最长的几秒钟,心里在暗暗的咒骂那娃娃脸卫长——你-他妈的能不能快点念啊就剩那么一个名字了到底是谁你给句痛快话啊!
偏偏李啾啾就像是节目主持人似的,就是不马上往下念,而是对黄明说完话之后,延伸开去讲道:“弟兄们,你们也都看到了。综合考核,包含方方面面的因素,光军事素质拔尖不行,光政治思想突出也不行,还有其他方面。团里考虑的是一个整体。当然,除非像杨青松那样的投弹能投七十五米的尖子。这个概念恐怕你们很快就会明白。当然了,二连的阿甲呷呷也是个特例。”
李啾啾说了许多,连杨青松的突然爆发就拿出来当成榜样来讲,刘贵松就觉得不太公平——老子也是破了阿甲呷呷纪录的,凭什么不表扬我,就因为我把屎拉在裤裆里?
人有三急。再说了,要怪就怪炊事班的,不知道他们给吃的什么玩意儿居然闹肚子!
李啾啾继续说道,“107团是试点单位,相信大家也看到了,士官非常多。咱们107未来要建设成为基本由职业军官和士官组成的作战部队,主要以士官为主。那么多士官从哪来?靠自己培养是来不及的,因此,只能从其他部队择优挑选过来。”
“这就意味着,这一次没能留下来的同志,到了其他部队,只要努力训练,搞好工作,转了士官,再申请参加107团的士官考核进来,也是一个很好的方式。”
刘贵松一句话都听不进去,爱咋的咋的了,他闷闷不乐。
李啾啾说着,目光落在了刘贵松脸上,随即说,“总而言之,只要同志们努力,就会有希望。”
这话听着像是对大家说的,在刘贵松听来,分明是对自己说的,安慰自己,我去你大爷的娃娃脸卫长,刘贵松心里恨恨地骂着。
刘贵松有点不太敢抬头,他感觉所有人都在悄悄看自己,并且心里都在说:嗨,看那屎哥,以为五公里跑个第一就能留下,结果呢,在团领导面前拉屎,不死都得死,能留下来那才怪!
越想刘贵松越觉得委屈,心里非常难受。
“嗯,第十四名留下的人员,是刘贵松。”李啾啾突然的就说、
众人都惊讶地用余光看向刘贵松。
李啾啾说,“刘贵松这位同志是不错的,咱们新兵一连在单兵五公里上面,一直没有拿过第一。刘贵松在最后的考核上,为连队争了一个第一,这种荣誉感首先就应该值得学习的!同时刘贵松同志的能力也是要肯定的。”
他只字不提那天当场拉屎的事情,仿佛就没有发生过。
刘贵松比大傻都要呆滞,天上地下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受啊。
“刘贵松。”
李啾啾喊了一声。
刘贵松赶紧的起立:“到!到!”
“嗯。”李啾啾点点头,“坐下。”
刘贵松坐下后,李啾啾问,“最近肠胃怎么样?”
噗……
当场就有人一个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卫长也真是的,刚才只字不揭伤疤,这会儿隐晦的关心肠胃问题,还能有几个意思。
“卫长,我肠胃蛮好的。”刘贵松脸都红了,低头回答,压根不敢抬头见人。
李啾啾笑了笑,挥了挥手,“好,以上点到名字的十四名同志,明天起床之后不用收拾行李。其余人员,吃过早餐之后收拾自己的物品,上午九点在营部楼前面集合,统一送走。”
顿时伤感蔓延开来。
分明只是三个月的新兵训练,为什么会有退伍的伤感情绪油然而生。不但新兵,班长副班长们也都有这种感觉。仿佛107团和其他部队压根就是两码事一样,只有在107团里才算是一名真正的军人。
其实不然,在任何一支部队服役,都是在履行公民的义务。而努力上进奉献更多的力量,或者为自己拼搏一个更好的前程,那就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
部队和部队同样如此。
一些军中地位甚高的部队,不是一诞生就有那么高的地位,那是很多战士前赴后继用鲜血乃至生命拼搏回来的荣誉,荣誉铸就地位。
每一个兵也同样如此,想要在连队里有地位,那就要拼搏。当然,邓永林那种方式不建议学,毕竟有一定的风险,同时也是要依靠优秀的军事素质来支撑。训练搞好,班长向着你,你就不会受委屈,连队干部都不会给你脸色看。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不至于,但落后的兵,过的是一定更难受一些。
再不情愿也是要离开。
连队干部会从各个角度告诉你,离开也有好去处,只要是金子,在哪里都能发光。这种激励人心的心灵鸡汤,干部们用的滚瓜烂熟。为的就是让你离开的时候不那么难受。
但是如果你说因为这点就觉得连队干部心软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原则问题不容商量,你达不到标准不能留下那就是不能留下,没有第二种可能性。
其他兵还不至于昏了头,相处了三个月,不说知根知底,但也算是了解,他能留下你不能留下,有点脑子的都会去反省。至于说走关系什么的,兵们再傻也都看在眼里——根本没那个机会。
唉声叹气失落失望,难受一阵子也就差不多了,事实是要接受的。正如那娃娃脸卫长说的,真要一心要进107,那么就努力转士官,再来考一次。到那个时候,就和现在不一样了。
不过,这里面有一个兵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每一个科目包括工作包括日常生活的每一个细节,我都没有出过问题没有犯过错误,军事素质政治理论什么的都在全连前五名,为什么我不能留下?
慕容明晓怎么都想不通,根本想不通,无法接受这样的晴天霹雳!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思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卫长或者指导员针对自己,搞针对!
熄灯之前,慕容明晓也不洗漱了,坐在床边发呆,感觉战友们看自己的目光都带着嘲笑。
不行,要去找卫长,要一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