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绵绵吃了点东西,想起傅臻,她毫无睡意,信步出了门。
别墅后面的小祠堂供奉着傅家祖辈的灵位,叶绵绵不知不觉走到这里。
四周光线昏暗,唯有头顶明月高悬,清辉洒满一地。
叶绵绵站在小祠堂门口,徘徊不进。
眼前又闪过傅臻当时绝望不舍的合上眼皮,他从未畏惧过死亡,只是遗憾相遇得太晚。
叶绵绵对他是有愧的,因为她不爱他,她没能让他在人生的尽头无憾地离开。
哪怕是欺骗,她也做不到。
傅臻去世的第一年,她经常来小祠堂,就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或安静画画,或静静待上一会儿。
叶绵绵站了许久,夜深露重,她打算回去了。
一回头,就看见柳树下,不知何时多了一道高大颀长的身影。
男人一身黑,指间燃着一点猩红,夜风拂过,火星明暗交替。
清冷的月光洒落下来,照得他面孔深沉,晦暗莫测。
两人视线对上,他唇角扯出一抹讥诮的弧度,“半夜跑来怀念亡夫,怎么,他能从土里爬出来跟你私会?”
叶绵绵知道他毒舌,不知道他这么毒。
“他是你弟。”
傅晏寒抖落一地烟灰,清泠泠地笑了一声,“我需要你提醒?”
叶绵绵抿唇,敏锐地察觉到他心情不好,她不想跟他硬碰硬。
“时间不早了,大哥,早点休息。”说完,她越过他要回别墅。
傅晏寒叼着烟,盯着叶绵绵远去的背影,被她冷淡的态度刺激得不轻。
他捻灭烟,疾步追上去。
他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将她逼进墙角,又一转一带,上前一步,将她压在斑驳的墙上,一连串动作充满侵略性。
叶绵绵心脏漏跳了一拍,下意识朝左右张望,生怕被人撞见。
“你干嘛,你放开我!”
傅晏寒的唇靠近,吹了一口温热的气在叶绵绵的两片唇上,“夜黑风高,孤男寡女,你说我想干嘛?”
他的气息带着新鲜的烟草味,裹着漱口水淡淡的薄荷香,清凉,辛辣。
叶绵绵心肝都在颤,表面还要装得镇定自若,“爸妈都在家,你别乱来。”
傅晏寒低头,两片唇轻轻压上叶绵绵的嘴唇,色情地抿了抿。
“叶绵绵,你跟他到底有多好?你们相处不过几个小时,你怎么就对这小子念念不忘?”
他低沉的声音不像质问,更像是困惑,困惑叶绵绵为什么总是一个人来小祠堂,一坐就是一下午。
就好像整个傅家,只有小祠堂能让她喘息片刻。
叶绵绵的嘴唇像被一根羽毛搔了一下,明明两人之间的气氛暧昧到极致,却更像是对峙。
“傅臻是你弟弟,不是这小子那小子,他已经死了,你得尊重他。”
傅晏寒像是听到什么可笑的笑话,“护着他,嗯?”
叶绵绵抬手推他,“大哥,你再不放开我,我喊人了。”
“你喊!”
傅晏寒低头,凶狠地吻上她的唇,凶猛的、急躁的,一下一下吮吸她的唇,发出一丝啧啧声响,呼吸粗重。
“傅……”叶绵绵刚说一个字,便被他的舌长驱直入。
傅晏寒气息粗重,卷着叶绵绵的舌头,用力汲取她的味道,重舔重压。
太疯狂了!
叶绵绵被他吻得腿软站不住,傅晏寒直接捉住她的手,从衣服下摆探进去,放在他坚硬结实的胸肌上。
掌心下火烧火燎地烫,有什么东西硬硬地硌着她的掌心。
叶绵绵的脸颊泛起一片潮红。
近乎窒息的一吻结束后,叶绵绵急促地呼吸着,她的舌尖麻了,嘴唇也麻了。
她缓了缓,说:“傅臻是除了我爸以外,对我最好的人。”
傅臻死后,她从红姨口中得知,他原本是不愿意娶妻的。
傅夫人跟他说了好几次,他宁愿死后入不了祖坟,也不愿意拖累女孩给他守寡。
后来,他撞见她被受害者家属索赔,想给她一个庇护所,才答应娶她。
“你们才认识几个小时?”傅晏寒幽幽冷笑,背靠着斑驳的墙,烦躁地点燃了一根烟。
叶绵绵擦了擦嘴角的湿意,看向不远处的小祠堂。
“情深可抵岁月长。”
她说的是傅臻对她的感情。
傅晏寒也不知道误会了什么,俊脸彻底冷了下来,他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仿佛不认识她一般,那目光陌生得可怕,带着冰冷的刺。
叶绵绵的心都被他看得揪了起来。
半晌,他碾灭了烟,拂袖而去。
……
接下来几天,叶绵绵都没在傅家庄园见到傅晏寒,他好像突然人间蒸发了。
叶绵绵的生活突然回到他们失控前,她还有点不习惯。
她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心里空落落的。
周五这天,叶绵绵一整天都没课,她昨晚通宵画图,熬到早上才睡了片刻。
临近傅臻的忌日,她总是梦见他,似乎刚阖上眼皮,就被梦里的傅臻幽怨的模样惊醒。
她躺在床上,喘着粗气,好半天心跳才恢复如常。
睡意没了,她索性爬起来,换好衣服下楼。
邓芸华在客厅里插花,三月下旬,最早一批牡丹已经开花,送过来的品种都是极品。
然而牡丹虽国色天香,但花期太短,送过来的牡丹蛋子从花开到凋谢,也不过几天时间而已。
叶绵绵驻足观赏,蓦然想起她跟傅晏寒戛然而止的禁忌关系,她自嘲地笑了笑,竟比牡丹的花期还短。
邓芸华瞥了她一眼,“你今天没课?”
“嗯,导师去国外参加学术研讨,回国再补上。”叶绵绵说。
“那你收拾一下,我带你去买身衣服,周六妍妍祖母过寿,我带你去给他们认认脸。”邓芸华有意让叶绵绵多出去露露脸,把她当富太太培养。
叶绵绵不想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
对邓芸华,她似乎已经习惯了顺从。
刘叔开车送她们去国金中心,这是盛州顶奢商场之一,里面陈列的专柜全是国际上响当当的奢侈品牌。
经过一家专做珍珠的珠宝专柜,叶绵绵看到了两道熟悉的身影。
苏妍坐在高脚凳上,胸前戴着一颗拇指大小的珍珠,珠光衬得她笑容愈发娇艳明媚。
而站在她身旁的竟是消失四天的傅晏寒,他垂着眸,伸手替她整了整戴歪的珍珠。
这一幕郎才女貌,唯美动人,却深深刺痛了叶绵绵的心。
原来他消失四天,是去哄未婚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