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众人愿不愿意,黑夜还是如期而至。
原本无风的世界吹过一阵风,冰凉冰凉的,那种密密麻麻,如影随形的窥视感也越发强烈。
用冰打造的地面,上面开始浮现一条条红色的纹路,里面还有液体在涌动,像极了人体内的血管,整座冰城仿佛得到了什么信号,瞬间“活”了过来。
时封只觉背后发凉,眼前这一切让他联想到了某种存在,鬼。
他不怕鬼,就是有点虚这种阴森的氛围。
“砰”宫门紧闭,他们进来的路被彻底堵死。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声打破了暂时的平静,宫殿内的修士瞬间乱作一团。
有的想找安全的地方苟着,有的在找发声的来源。
“救我!”那声音由远而近,竟是从外面传来的。
宫门被拍的震天响,外面有修士在拍门,那节奏十分急促,仿佛在逃离躲避什么。
众人呆在原地,没人敢靠近殿门,因为那两排盔甲冰雕正冷冷的看着他们,似乎只要他们有所动作,它们就会毫不犹豫的举起长枪刺穿他们的身体。
外面的声响逐渐变的微弱,腥红的血液从宫门底下的缝隙流了进来,修士的眼睛是何等的尖,将这一切全都收进眼底。
众人沉默无声……留在外面的修士死了,是都死了,还是……
一墙之外,鲜红的血溅的到处都是,四处凌乱的散落着残肢断臂,看那断口竟是活生生被“人”给撕扯下来。
施暴者可不就是白天街道上的冰雕,它们脸上勾着僵硬的笑,争夺着这稀有的战利品,为此不惜大打出手。
而被它们争抢的便是死去修士的脸皮!完整扒下来,血淋淋的脸皮!
王丁神情恐惧的躲在一间冰屋里,心里极其的后悔,他就不应该贪图那灵石,更不应该抱着侥幸心理来雪原,这样他就不会遭遇现在的一切了。
这里就不是人待的地方!或者他应该跟着元婴强者走的,都怪李富,非说留在外面才是最安全的。
这哪里是最安全的,分明就是地狱!天色才刚黑下来,周围的人形冰雕全都开始动了,这一次他们的灵力对它们毫无作用,根本打不碎,然后——王丁亲眼看到李富被活生生撕开,除了头颅完好无损,身体被扯的稀巴烂。
他当时就被吓傻了,身体比大脑更快做出反应,他逃了,趁着李富被生撕的空档逃跑了。
城门有守卫冰雕守着,王丁根本不敢往那边去,只得找了间能推开的冰室躲了起去,听着遥遥传来的惨叫声,他心里不停的祈祷,祈祷黑夜赶快过去,祈祷太阳赶紧出来。
王丁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喜欢太阳,喜欢白天。
头顶突然传来细微的声响,王丁眼神惊恐,身体瞬间变的僵硬,冰室的门根本没有被推开,别自己吓自己了,他不停的安慰着自己,过了好一会都没动静他才敢小心翼翼的抬头,刹那间和房梁上趴着的冰雕人四目相对。
明明没有真正的眼睛,可王丁依旧从那冰珠子里看出了怨毒的神情,它的唇角僵硬的上扬,对他露出了充满了恶意的笑,王丁的脸色瞬间惨白。
喉咙被堵的厉害,他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可人的情绪是难以控制的。
“啊!”血流了一地,惊叫声也戛然而止。
冰雕人撕碎他的身体,动作僵硬笨拙的剥下他的脸皮,然后把带着些许碎肉,血淋淋的皮贴在自己空无一物的脸上,这才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
真好,它也有脸了。
类似的事发生在冰城各处,不管修士躲在哪里,最后都躲不过被分尸,被剥下脸皮。
只有进入宫殿里的修士暂且完好无损。
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声一次又一次响起,直到肩膀上突然搭上一只修长的手,时封瞬间回神,也是这时才发现他的手心不知何时早已被冒出的冷汗打湿。
“怎么了?”时封侧眸,看向身旁的青年。
君珩目光平静,眼神在少年苍白的脸上扫过,轻摇头:“无事。”
“哦。”时封也没问没事为什么要拍他,更确切的说现在他也没心情想这些,事态往往比想象中更严重,更危险。
哪怕隔着一道殿门,他也能闻到那浓郁的血腥味,熏的人直犯恶心,可见外面此时已变成了人间地狱。
君珩收回目光,不经意扫过一截白皙的后颈,蓦然发现少年才到自己胸口高,眼神不禁柔软了两分,这般大的年纪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可以了。
“诸位远道而来,招待不周还望见谅。”缥缈又而沙哑的声音从大殿中响起。
不过顷刻之间,宫殿已经大变样,四处张灯结彩,只是衬着那些诡异的血流,不仅没有喜庆的感觉,反而更显阴森恐怖。
原本空荡的大殿人影浮现,那人穿着一袭雪白的宽大衣袍,眉清目秀,唇红齿白,肤色是那种常年不见阳光的苍白。
时封不动声色的打量,发现那人的衣襟上,和袖口两端都绣着海棠花,只是海棠花的颜色与衣服颜色相近,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神秘而又危险的魔修终于出现了,众人紧张又警惕防备,尽管男人看起来并不像什么噬血的大魔头。
但这几天的遭遇和刚才的惨叫声,都让众人明白这魔修绝非外表看着这般无害。
这一点时封也略有意外,或许是因为刻板印象的原因,在他的想象中魔修不该是这个样子,和脸无关,至少会是一身玄衣,周身满是戾气和煞气。
如果不是出现在这样的地方,以这种方式出现,不会有人会把他和魔修联想在一起。
看来刻板印象要不得……
“阁下,我等无意冒犯,可否放我等离去。”金元心中沉重,尽管这人看上去很是无害,但给他的感觉很危险,可这种时候容不得他躲在后面。
男人的视线扫过众人,经过某一处时却有一瞬的停留,他微眯着眼,脸上的表情几乎没什么变化。
“来都来了,又何必急着离开。”
永远留在这里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