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谢元姣就清醒了,警惕看他道:“你来干什么?”
来福笑着将药碗端上前:“陛下是来给娘娘送药的。”
谢元姣瞥了眼,立刻屏紧了呼吸。
那是药吗?
那是让她没命的砒霜!
谢元姣将脸往后移了移:“魏太医说我不用喝,身体很好,你拿回去吧。”
谈襄垂眸看她良久,趁着她关注着那药,忽地弯腰将她径直抱起,进了殿内。
谢元姣大惊失色,使劲挣扎着。
“谈襄!你干什么!把我放开!”
没动几下,谈襄的力道却极大,箍得她动弹不了。
一直到了榻前,谈襄才慢慢将她放下。
谢元姣怒目瞪他,声音放冷:“谈襄!”
“不准动我!”
谈襄看着她生气的模样,沉默半刻,蹲下身和她平视,温声道:“那药不苦的。”
谢元姣嗤笑了声。
不苦?!
天大的笑话!
上次她就喝了一口,差点把胃吐出来了!
“我才不信,你就是为了这孩子,故意哄骗我的。”
谈襄有些无奈,声音放软哄着。
“乖,就尝一口。”
谢元姣朝后缩着,满脸抗拒:“你说什么,今天我都不会尝一口!”
说完,就用手紧紧捂住了嘴。
谈襄转身将药碗拿在手中,看了眼谢元姣,忽地端起药碗喝了一口。
谢元姣瞪大眼睛,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拼命朝后走。
可刚一抬脚,就被谈襄拽住了脚腕,随即又用他的腿抵住,阻挡着谢元姣逃跑的动作。
谢元姣倒在榻上,惊恐看他。
只能寄希望于自己的手,加大力道紧紧捂住。
下一刻,谈襄一只手掌将她的两只手抓住,拽紧高悬在她的头顶,另一只手掌扼住她的下巴,毫不犹豫地俯下身子。
唇齿相交。
黑乎乎的药渡到谢元姣口中。
居然是出乎她预料的甜。
她瞪大了眼睛,尝出了里面有蜂蜜,白糖还有果脯。
可谈襄将药喂完后,依旧没有消停,满含眷恋地吻着她的唇。
彼此鼻息间,都是香甜的味道。
谢元姣皱起眉,呜咽出声,被困住的两只手拼命挣脱他的动作。
可最近她都昏昏欲睡,根本提不起力气,更别说此刻挣脱开身上人了。
谈襄汲取着怀中人的气味,贪恋又痴迷。
直到谢元姣呼吸不稳,脸色通红时,
谈襄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她。
谢元姣眼眶里都被逼出了水光,用手狠狠擦着嘴唇,彻底生了气。
“你出去!”
谈襄将药碗端起,想递给她。
谢元姣一把抢过,几口之内迅速喝光。
“这样行了吗!”
她的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眼眶泛红。
谈襄有些无措地看着她,身体僵硬地站在原地。
谢元姣将手中碗狠狠一摔,碎片溅落在地,崩到了谈襄的脖颈侧,划出几道小血痕。
“谈襄,你从未尊重过我的想法,总是将自己的意愿强加在我的身上,用尽手段将我锁在你的身边,每次都是!”
她红着眼眶,借着此刻将胸口堆积的愤懑发泄出来。
谈襄怔怔看她,唇踌躇着,却哑了声。
“你出去。”
谢元姣压抑着嘶哑的嗓音,缓声道。
谈襄看着她,有些慌乱,低声道:“我,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
“你好好休息,我走就是了。”
他缓步离开。
谢元姣忽感到一股沉重的疲惫感,困住了她的四面八方。
她抬眸,望向院中四四方方的天地。
狭小逼仄,压抑得她喘不过来气。
将她当成逗趣的宠物,高兴了就戏耍一番,随意折辱亲近……
这不是爱海,只是占有欲作祟。
几滴清泪从她的脸颊处缓缓流下。
殿门口,惟乐拿着红腊梅枝条,小跑到殿内。
她将红腊梅高举起来,递到谢元姣怀中。
“玉娘娘,这是我在御花园摘的,送给你!”
腊梅被塞在谢元姣怀中,清幽的香味萦绕在她的鼻间。
谢元姣愣了下,对上惟乐紧张的目光。
“玉娘娘,不喜欢吗?”
“……喜欢。”
谢元姣勉强挤出一个笑,伸手摸着她的脑袋。
惟乐松了口气,轻轻拽起她的袖口,撒娇道:“那玉娘娘能让我回家见娘亲吗?”
“……”
谢元姣哑然,不知该怎么回答她。
“我想娘了。”
她低垂着脑袋,声音中带着浓浓的失落。
“惟乐。”谢元姣叹了口气,将她拉到怀里,轻声安抚:“等你再长大些,就能回家了。”
“关雎宫里有我和流烟陪着你玩,比娄府更好,更漂亮。”
“等你回去的时候,还可以讲给娄夫人听。”
惟乐总算扬起了笑:“对!我要将这里的东西全写下,以后告诉娘!”
她哼哧哼哧跑出去,找流烟要笔墨纸砚了。
谢元姣看着她瘦小的背影,一时之间竟有些恍惚。
这是惟乐,还是小时候的她?
当年母亲离世时,兄长也是这般安抚她的,后来她渐渐长大,才却模糊地意识到母亲再也回不来了。
她缓缓抬手,轻触腹部,心里泛起一阵柔情。
连着几日,谈襄没再踏足关雎宫。
谢元姣的情绪进入了前所未有的平稳,没有噩梦,没有害喜,只是话少了许多,除了翻看医书外,便是在院中散步。
一早,承乾宫那边来了圣旨。
来福进了殿内,朝着谢元姣躬身道:“娘娘。”
可谢元姣却淡淡避开他扶着的动作,缓缓跪下。
她抬首,眼神平淡,缓声道:
“遇圣旨如见陛下,礼不可废,自然是要跪的。”
“公公宣旨吧。”
来福叹了口气,将圣旨缓缓打开,高声念诵。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贵妃谢氏诞钟粹美,含章秀出,有仰柔之姿,俯淑之德,人品贵重,日月光华,性资敏慧,而今中宫空虚,国本未固,特兹以谢氏金册金宝,立尔为皇后,钦此!”
谢元姣神色未变,由流烟搀扶着,踉跄着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