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三个人瞬间僵硬。
谢元姣连忙上前,眉心紧皱,用眼神示意两人别出声。
门外的人有些不耐烦,略微放大了声量道:“谢元姣,我知道你在里面,快开门!”
谢元姣咬牙,思忖片刻,便将关永墨和谈襄两人扯着,一起塞到床上,低声道:“你们别出声,外面是谈涿。”
说完,便小心地用床帘遮盖住他们的身形。
谈襄神色凝重,从缝隙中观察着外面的动静,另一只手已经握紧了袖口中的匕首。
谢元姣放缓呼吸,调整神色,故作无事般打开了门,打了个哈欠道:“殿下,有何事?”
谈涿脸色阴沉,径直绕过她进了房门,警惕地环顾四周才道:“你方才在做什么?”
“睡觉啊。”
谢元姣揉着惺忪的眼,疑惑道:“怎地?难道我做了人质,连休息的功夫都没有嘛?”
谈涿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暂时放下猜忌,坐在桌旁忽地瞥见了两个茶杯。
只瞬间,他便防备地站起身,厉声质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谢元姣皮笑肉不笑地做出和方才一样的解释。
“我方才有些渴,一个人喝了两杯,不行吗?”
谈涿略松了口气,终于放缓了语气:“罢了,我过来是有事要问你。”
谢元姣顺势也坐下,默不作声地调整姿势,遮掩着床榻的方向。
“方才殿下不是已经问过了吗?我说了,你被刺杀与我没有半分关系,还有何事?”
谈涿微眯起眼,语气陡然凌厉起来:“前几日,你与娄城主到底说了什么?”
话音刚落,谢元姣心中一紧,掩饰般去拿起面前的茶杯慢饮一口,嗤笑道:“偶然在路上遇见罢了。”
“城主是殿下的人,殿下这样跑过来质问我,是不是有些草木皆兵了?”
“草木皆兵?”谈涿冷笑:“对付你这种人,就应该时时刻刻监视着,没想到短短几天就又被你钻到了空子!”
“若不是我查到了那些刺客的身份,拷打了娄城主身边的人,怎么会知道你用了如此计谋!”
“真是奸诈狡猾!”
他颇有些咬牙切齿。
谢元姣眨巴眨巴眼睛,无辜道:“什么计谋?殿下既然知道是城主派人刺杀你,就应该去清理门户,跑过来质问我干甚?”
“难不成是我强迫城主的?殿下太高估我了。”
谈涿气恼,猛地抽出腰间配剑,横亘在谢元姣脖颈旁。
冰冷的刃口狠狠压在细嫩的肌肤上,隐隐划出一道血痕。
“谢元姣!你的命还捏在我手里!劝你别耍花招!”
“若是被我查出来,你与娄城主之间有所勾结!我一定会杀了你!”
谢元姣丝毫不慌,只是身体紧绷着,不敢动弹,以免脖子上那把刀更进一步。
她扬起一抹笑道:“殿下尽管去查,绝对与我没关系。”
就在两人僵持之际,床榻上忽地响起一道不大不小的声响。
屋内几人呼吸立刻放紧。
谈涿冷睥着目光,死死盯着床榻,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
“我就知道!你这里不对劲!”
说完,他大步迈过去,大手一挥扯开床帘。
上面赫然躺着一位男子,正紧绷着身体,躺在床榻一角,和谈涿对视上后,颇为尴尬地挥起手。
“好巧。”
谈涿眼睛微微瞪大,有些不可置信地指向床上的关永墨,震惊道:“你,你怎么会在这!”
关永墨脸色有些僵硬,窘迫地咳了咳:“我,我是应谢姑娘的邀请……”
谈涿眼睛瞪得更大了,扭头又看向谢元姣,茫然了半晌后才略微找回些许神智。
手在空中停滞了会后,最后缓缓抬起朝着谢元姣竖起了一个大拇指,憋笑道:“谢元姣,没想到啊没想到,你还有这种癖好。”
“这件事,谈襄知道吗?”
谢元姣脸色铁青,几乎是从后槽牙里挤出话来:“闭嘴!”
“怪不得你一直要救这小子呢,原来是搞这一出,啧啧啧。”
谈涿脸上笑意更甚,颇为兴味地拍拍关永墨的肩膀。
“胆子挺大的。”
关永墨额间冷汗瞬间冒了出来,结巴道:“你、你误会了……”
谈涿一脸“我都懂”的神情,一边主动往屋外走,一边笑道:“谢元姣,做得不错,我看好你,谈襄那厮知道肯定会被气死,恐怕都不用我出手咯。”
说完,便抬脚出去,甚至贴心地将门关上。
屋内静下来后,谈襄才缓缓从屏风后出来,只是脸色瞧着比锅底还黑上几分。
关永墨咽咽口水,见势不妙,赶紧找借口往外走。
“那个、我还有事,城主那几个侍妾找我呢,先走了!”
他一溜烟地跑出去了。
谢元姣尴尬地站在原地,眼神闪烁着看向谈襄,解释道:“你别听谈涿胡说,我与关阁主绝对没有关系!”
谈襄脸色阴沉,缓缓朝她走来。
气势颇为骇人。
谢元姣吓得连连后退,思绪都凌乱起来:“你,你别乱来,我们现在这是在城主府!”
谈襄紧抿着唇,依旧默不作声,走到她的跟前。
就在谢元姣以为他会做什么的时候。
他忽地幽幽叹了口气,目光落在她受伤的脖子处,眼底流露出心疼的情绪,哑声道:“疼吗?”
谢元姣怔怔摇头。
“不、不疼。”
他拉着她坐下,从袖口拿出膏药,神色凝重认真地一点点涂抹在她的伤口处。
触感微凉。
谢元姣的心好似也漏了几拍,有些不大敢抬头看他。
半晌才呐呐出声问道:“你不问我吗?”
谈襄声音清冷,像是不甚在乎般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我相信你。”
他垂眸,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启唇道:“无论发生何事,我都相信你。”
“所以玉娘,能不能也信我一次?”
谢元姣沉溺在他柔软的眼神中,被蛊惑般点了头。
她的脑海内闪过种种,崔衍的伤,哄骗她入宫,谈襄胸口的箭伤……最后归为一个准确的念头——信他一次,最后一次。
她不自觉地回道:“我、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