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早上,夏竹被窗外的阳光照醒。
自那天晚上之后,夏竹没有再见到季扶生,连他的电话和短信也没有接到过。
客房服务敲门,夏竹刷着牙走去开门。
清洁员站在门口:“早上好,客房清洁。”
夏竹打开门,让她进来。
吸尘器呜呜响着,夏竹站在窗边看着她打扫卫生。随后走进卫生间,瞥见角落里的脏衣篓又不见了,她没多想,开始脸部清洁。
等她洗漱好,她走出卫生间,看到清洁员正在整理床铺,她把季扶生丢在椅子上的几件衣服叠整齐,放回到衣柜里。
这时,夏竹开始好奇,她走过去询问清洁员:“现在的客房服务这么仔细吗?”
清洁员小心翼翼地整理衣柜里错放的衣服,把每一件衣服都做好归类,她说:“领班交代季先生的房间需要仔细打扫,我听说季先生是我们酒店的常客。”
“常客?他在这里住了很久了吗?”
清洁员关上衣柜门:“我也不太清楚,我刚来上班还不到一个月,我来上班之后,经常有见到季先生。”
夏竹指着卫生间的方向:“脏衣篓里的衣服呢?”
“哦,拿去洗了,下午会送回来。”
夏竹狐疑道:“我住隔壁房间的时候,怎么没有这种服务?一样的房间,怎么服务不一样?”
“不好意思,这个我也不清楚。”
夏竹没有得到有用的信息,她看了一眼时间,没有细想,便出门去杜家。
她已经买好下午的飞机回荔城,今天是周末,夏美娟的包子店没有营业,一大早就和杜存江到菜市场,准备给夏竹做一顿家常便饭送行。
来到杜家,厨房里传来锅碗瓢盆的碰撞声,杜存江熟练地清洗食材、切配佐料,为夏美娟打下手。两人配合默契,只有夏竹一个人无所事事。
她的手里拿着杜存江削好皮的苹果,站在旁边看着他们夫妻俩忙活,偶尔聊聊天。
夏美娟时不时问夏竹:“几点了?”
“十一点十六分。”
“来得及吗?”
夏竹说:“三点五十的飞机,来得及。”
夏美娟开始炒菜,不多会儿,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逐渐被摆上餐桌。
刚坐到饭桌上,季扶生打来电话,他问:“你在哪里?”
“家。”
“吃螃蟹那个家?”
“嗯。”
还没等夏竹问他什么事情,季扶生已经挂断电话。
三人围坐在一起,杜存江和夏美娟谈论着今天早上在菜市场的所见所闻,夏竹安静地吃着肉,听他们两人的拌嘴,偶尔还要被迫吃一口狗粮。
夏竹打趣道:“你们今天主要是让我来吃狗粮的吧。”
杜存江咯咯笑着:“小夏打趣我了,我得收敛点。跟你妈妈相处太久,我都被你妈带坏了。”
夏美娟抽出一张纸巾,帮杜存江擦去嘴角的油渍:“跟我在一起很委屈你吗?”
“当然没有。”
“咚咚咚。”敲门声传来。
“嗯?这个时候谁还来上门?”
夏竹放下碗筷,走去开门。
季扶生站在门外,他的一口大白牙完全藏不住,胸前背着一个黑色的大背包,夏竹的两只行李箱都被他拖来了。
还没等夏竹说话,他就进了门,直奔厨房。
“叔叔阿姨,我来了。”他从背包里掏出一大袋东西,放在夏美娟手里。他说:“我爷爷说是鱼胶,送给阿姨炖汤喝,美容养颜。”
夏美娟接过袋子,皱巴巴的袋子好似辗转过几手。她问:“小白啊,你吃饭了吗?洗个手,一起过来吃饭。”
“好。”
杜存江看了一眼袋子里的东西,惊叹道:“哟,这鱼胶品相特别好啊。”
“我也不懂。”季扶生放下背包,洗完手后就坐在餐桌前。
夏竹把行李推进屋里,他看着季扶生毫不生分的行动,嘟囔道:“怎么哪都有你呢?”
“这叫缘分。”
杜存江从碗柜里拿出一套碗筷,放在季扶生面前。杜存江看着他们的行李:“你们下午一起回荔城?”
“嗯。”季扶生狼吞虎咽,一下子就干掉两块肉排。
“那挺好,路上有个照应。”
夏竹坐回餐桌前:“我不是小孩子了,不用照应。”
季扶生转头跟夏竹说:“你订票了吗?帮我也订一张票。”
夏竹盛了一碗汤,闻言头也不抬地说道:“你自己订,我转钱给你。”
季扶生似乎有些不满,皱了皱眉,说道:“这点事情还得我亲自动手啊?你是不是忘啦?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现在还欠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夏美娟和杜存江异口同声地问道:“什么救命恩人?”
季扶生的目光在面前的二人脸上扫了一圈,他刚张开嘴巴想要解释,只见夏竹眼疾手快地抓起一个馒头,用力塞进了他的嘴里,然后勉强一笑:“我现在就帮你看机票。”
夏竹放下汤碗,拿出手机查看机票。
季扶生在旁边监督,指挥着夏竹订票:“你把你的票退了,跟我一起搭五点四十五分这一趟好了。你没看新闻吗?现在坏人这么多,我们路上互相有个照应,比你自己一个人安全。”他又说:“你看你行李箱那么重,你这么瘦小怎么抬?”
夏竹刚要反驳,被夏美娟抢先一步赞同季扶生的说法,说道:“小白说得对,你们俩还是搭同一趟航班回荔城,妈也比较放心。”
“妈,万一他就是坏人呢?”
其余三人抬眼望向夏竹,全场鸦雀无声。季扶生刚咬下一大口馒头,突然就祸从天上来,他看了看夏美娟和杜存江,他们仿佛正在审视他的为人。
沉默许久,直到楼下汽车鸣起喇叭,才打破众人的思绪。
夏美娟笑呵呵地说:“不能吧,小白这孩子看着挺神经大条的,不能是坏人。”余光瞄到季扶生质疑的眼神,她意识到自己用词不当,赶紧找补:“阿姨不是那个意思啊。”
商讨无果,夏竹只好随了夏美娟的心意,把自己的机票退掉,重新和季扶生订一趟航班。
“阿姨做的饭怎么会这么好吃!”季扶生拿起一只肉蟹,吃相极其狼狈没有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成熟和正经。
夏美娟被夸得如沐春风,她夹起一块炖羊排放在季扶生面前的盘子里:“好吃就多吃点,在阿姨家吃饭不用客气。”
实际上,季扶生一点也不客气,夏竹觉得,他比她更像是这个家的一份子。
季扶生抓着一根排骨啃着,他的嘴里塞满肉,口齿不清地说:“我8岁那年,爸妈都去世了,就记得在一个阿姨家住了大半年,她做的包子和羊排肉也这么好吃。”
“妈,哈桑想吃你做的地软包子。”夏竹看了一眼手机,哈桑正在给她发信息,要求她必须给他带春天的野菜包子。
夏美娟说:“刚好冰箱里还有几个,我等会给他拿。”
季扶生抿了一下嘴,抬头望着夏美娟,双眼透露出渴望和脆弱:“阿姨,那我呢?”
夏美娟下意识地低头,看着餐桌上的一筐包子,她指着还没被吃掉的几个羊肉包,又把杜存江刚刚拿起、还未进嘴的包子放回到竹筐里:“这几个给你带走?”
“嗯。”季扶生一脸得意,脑袋像捣蒜般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