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赵绵绵发现隔壁的废弃院子可以通向贺兆先的书房后,像是着了魔般,隔三差五的就要去偷听一番。
有的时候她会揣两块小糕,有的时候会揣两兜瓜子。
而那贺兆先与贺简行根本不知道隔墙有耳,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就把满朝文武骂了个遍。
当然,其中骂的最多的,还是要属萧海州。
赵绵绵一开始以为是先前玄麟卫搜查贺家时结下的梁子,后来听了几次终于明白了。
原来贺兆先与贺简行都是老臣派。
老臣派,顾名思义,就是以先皇留下的一群老臣为首,推崇旧制、抵制革新。
虽然扶持了先皇独子梁元晟登上皇位,却极力反对萧海州以太傅之名独揽大权,罔顾士族之间盘根错节的利益关系,推行官制改革。
丞相范之山与中书令张裘和,就是这老臣派的中流砥柱。
【害,说的好听,什么祖制什么章法的,不就是怕小皇帝卸磨杀驴,翅膀硬了之后拿他们开刀嘛!】
【哈哈哈,懂的都懂。】
【要我说,这古代朝堂跟我们现代的职场也没什么两样啊。想当年我们老板儿子接班的时候,公司里也明争暗斗了好一段时间,干掉了好几个老人,最后才消停。】
【呵呵,人家这争的是生杀夺予的大权,分分钟就能抄家灭族人头落地的,哪是现代职场那些小打小闹可以比拟的?!
再说了,你们看看古代那么多皇帝,哪个是想当一辈子提线木偶的??但凡这小皇帝有点脑子,都不会任他们哪派一枝独大。
所以主播啊,依我看,你这外公跟舅舅,迟早得凉。就算不凉,以后也没什么好下场。】
【就是就是,别看皇帝现在还小,动不了这些老臣,等他翅膀硬了,第一要灭的估计就是张裘和这帮人!】
【我去,这么严重的吗?那小皇帝才八岁,要亲政,好歹要十五六岁以后吧,还有八年时间呢!】
【八年,很快的好不好!!】
【我倒不觉得八年短了,我就想知道,如果贺兆先跟贺简行都凉了,主播是不是也要凉啊??贺家会不会被判抄家灭族全家流放什么的啊?】
【这不好说,要看贺兆先与贺简行有没有那眼力见了。要是他俩看着矛头不对,及时脱身,也许贺家上下还能有一条活路。】
【那照你们这么说,主播需要赶在贺家出事之前早点脱离出去咯?!】
【脱离??想到到美!怎么脱离?!她才三岁,自个儿家里又没人,别说跟贺家撇清关系了,就是离开这贺府的大门,估计都活不过三日,能怎么撇清?!】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不成眼睁睁的等死??】
【害,这不还有好几年嘛,万一宁王上了台,又或者萧家造反,让这天应改了姓呢?!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主播先走一步看一步呗~】
直播间的观众跟着赵绵绵偷听了贺兆先与贺简行的书房说的那些事,你一嘴我一嘴的在公屏上分析着。
只有赵绵绵沉默了许久,许久之后幽幽冒出一句:
【流放是流到哪里?】
【能吃饱肚子吗?】
【还能继续赚钱吗?】
直播间安静了一秒钟,一秒钟后有人在公屏上用看傻子一样的语气打字道:
【:)】
【好了,一边玩儿去吧。】
赵绵绵:
【???】
赵绵绵不了解抄家流放的严重性,直播间的观众又花了好几天的时间给她科普古代几大重罪的常识。
一边科普还一边质疑她的身份。
【主播,你真的是现代穿越过去的吗?】
【抄家流放这种傻子都知道的常识,你竟然不知道??】
【呵呵,别说现代人了,就是古代的三岁小孩,都知道抄家流放是重罪中的重罪。我严重怀疑主播上辈子不是人。】
【啊?不是人是什么?难不成是AI??】
【切,不要看不起AI好不好,我们这边AI都会自己写小说了好伐!】
【其实,要说主播没有这些基本常识吧,又感觉她什么都知道点。可要说她什么都知道吧,偏又时不时的像个傻子。
话说我也关注过几百号的主播了,还从来没见过她这种!】
【害,你们想那么多干嘛,就当系统开发的新品种呗,关注都关注了,还能退出去不成?】
【哈哈哈,前面的,《新品种》,你是认真的吗??有这么形容人的吗??】
【这年头kpi压力大啊,也许直播系统也扛不住业绩压力要整点新花活了呢……】
【妈的,《kpi》《新花活》,笑死我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弹幕还在你一句我一句的调侃赵绵绵。
而赵绵绵则盯着临岚院小池塘的水面,露出一脸的哀怨。
这狗屁古代世界,怎么到处是要她小命的大坑啊!!!
她不过就想当个混吃等死的废物,定定心心的活到这辈子结束而已。
结果废物没当成,反倒是淌了一池子的浑水,惹了一身的骚。
一个玄麟卫,逼的她不得不努力升级、想方设法当好这穿越主播也就算了。
贺兆先与贺简行又有事没事的站什么队,硬生生的在她这个升级计划之前加了个期限。
八年,八年之后她才十一岁。
以她的身份和年纪,根本什么都改变不了好吧!!
为什么……为什么非要给她出这种难题??
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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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绵绵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越发坚定了努力升级早日脱离系统世界的决心。
好就好在贺家虽坑,这定时炸弹一时半会儿也爆不了,算是给了她一丢丢的心理安慰。
正式入冬以前,南番进贡的瓜果送进了京。
由于陛下年纪尚小,后宫除了太后与几位太妃,也没什么人。
就由太后萧蕊出面,办了个冬至宴,邀请了京中有名有姓的夫人们,带着自家尚未出阁的女儿们,入宫品茶论诗,品尝这刚刚送到的南番瓜果。
以赵绵绵的身份,本来是入不了宫的。
可那送帖的公公当着贺兆先与贺佟氏的面,如此说道:
“太后听说上次在那冀平围场,是小姐儿急中生智,用绣鞋砸了熊瞎子,救了宁王家小公子一命,还想着有机会,与这贺家的小姐儿见上一见呢。”
“这次冬至宴,贺少夫人若是方便,不妨带着小姐儿一同入宫,也算全了太后一桩心事。”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秦舒虞哪敢说不行,忙不迭的让人包了一包的银子塞进了那传话公公的手里,又再三保证会带着绵姐儿入宫,这才把人给打发走。
把人送走后,贺兆先与贺简行眉头紧锁了好几天,生怕是宫里头的那位发现了什么,把念头动到了赵绵绵的身上。
最后还是贺老夫人宽慰了两人几句,才让那父子二人暂时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前几个月简行刚刚提了半级,已然是张裘和的左膀右臂了。说不定那萧太后是想给张裘和几分薄面,这才对我们贺家示好。”
“再说,上次冀平围场那件事,牵扯到了李太妃与李裴宴,咱绵姐儿不是被那宁王拉着当了回挡箭牌嘛,保不齐是萧家听到了什么风声,也想在咱绵姐儿身上探探底。”
听到贺佟氏说的话,父子二人沉默了好一会儿。
见两人都不说话,那贺老夫人便两眼一眯,露出与平日不同的狠辣与决绝。
只听那贺佟氏把声音压的极低,用三人可闻的声音道:
“你放心,我分得清轻重。”
“那绵姐儿再好,也不姓贺。”
“不过是颗保命的棋子,护得住咱就护,实在护不住了,自然是要推出去,当那垫脚石的。”
“当年在云娘的事情上,咱就是太过优柔寡断了,才失了先机。”
“这同样的错误,我们贺家,可绝不能再犯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