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后,宁王着管家把当日花园当值的下人叫到面前,细细的盘问了一遍。
先前领着赵绵绵逛花园的小婢女不敢说谎话,一五一十的把那贺家小姐儿怎么到的花园,又怎么被她“扔下”,最后怎么一个人回到后院的经过叙述了一遍。
加上几个守院的侍卫也说未曾在那存放彩灵兽的地方看到过贺家姐儿,便把赵绵绵的嫌疑给洗了个干干净净。
“你都这么大了,说话做事,能不能过过脑子?!”
“前院还有知谏御史在,不管那赵绵绵是个什么身份,你这开口打闭口杀的,是嫌陛下对我们宁王府不够忌惮,还是嫌我们宁王府的日子过的太安生??”
“还有你那嫂嫂,不管她平日里怎么样,明面上毕竟是你大哥明媒正娶的世子妃,你这般当着外人的面打她的脸,可不是让人看了我们宁王府的笑话??”
宁王妃恨铁不成钢的戳了戳梁玉芙的脑袋,一条接着一条的数落。
梁玉芙因为白日发生的事情,这会儿还在哭哭啼啼,又冷不丁的被宁王妃一阵数落,那眼泪越发掉的急,看上去,真像断了线的珍珠一般。
宁王妃见状心里一软,实在狠不下心来继续训斥,只得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的道:
“芙儿,我知道你的心思。那李裴宴长的好看,你喜欢他没问题,可你别忘了你的身份。”
“你是靖阳郡主,背后代表的是我们宁王府。而那李裴宴是李家送到京中的质子,且不说人家喜不喜欢你了,光是那西南四十万的青平军,就注定你俩走不到一起!”
“芙儿,你想啊,你大哥在西北,手握青焰军的重权,本来就招了陛下的忌惮了,那萧海州还能真的让我们宁王府跟李家联姻,用八十万的兵马,打他个腹背受敌吗?!
梁玉芙闻言一愣,不可置信的看向自己的母亲。
她长这么大,只知道喜欢的就去争取,争取不到的就哭就闹,但凡她哭了闹了,想要的就一定能要到手。
却不曾想,这世上,真有东西是她哭了闹了,也要不到的。
这个东西,现在是赵绵绵是李裴宴。
以后。
谁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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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绵绵在宁王府受了委屈,贺家人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
尤其那贺叙兰,知道小表妹今个儿是替自己挡枪了,回家的路上就沉着脸,一言不发。
回到家,贺简行又当着贺兆先与贺老夫人的面,仔仔细细的询问了一遍事情的经过。
老夫人听到绵姐儿被那靖阳郡主刁难,指着鼻子说她一个孤女,就是打了杀了又如何时,心疼的直掉眼泪。
立马薅了手上带了许多年的碧玉镯子,塞在了赵绵绵的手心里。
“哎哟,我的绵姐儿,今个儿可是受委屈了。”
那碧玉镯子一入手,赵绵绵就感受到了满手的沁凉,她眼睛一亮,心道又是个好东西。
果然没过多久,公屏上弹出了系统提示:
【金币+5000】
赵绵绵面上的委屈、不满、伤心、失落顿时烟消云散,变成了快要压不住的嘴角,和想也不想就往外蹦的五个字:
“绵绵不委屈。”
赵绵绵想了想,又补了一句:
“那人欺负三姐,坏坏。”
贺叙兰一听,心里也是一暖,连忙上前一步,摘下了自己戴的一对掐丝点翠钗子,塞进了赵绵绵的手心里。
“妹妹放心,今日是姐姐疏忽了,以后三姐不会让你一个人逛园子,也不会叫那些胡搅蛮缠的再欺负与你的!”
【金币+500】
赵绵绵心里乐开了花,与众人父慈子孝了几句后便抱着她的玉镯与钗子,心花怒放的回到了临岚院。
几个孩子一走,贺简行与贺兆先的脸就沉了下来。
两人面色凝重的问秦舒虞:
“那绵姐儿当真对着靖阳郡主提了她爹??”
秦舒虞一开始并未上心,以为就是小孩子逞强,随口乱说,见夫君面色有异,心里“咯噔”一下,连忙问道:
“怎的,可是有什么不对?”
偏那贺简行与贺兆先相互对视了一眼,又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一言不发的摆了摆手。
弄的秦舒虞一头雾水,问也不是,不问也不是。
好在秦舒虞十分有眼力见,见两人不愿多说,便暗暗的把这件事给记在了心底,随便寻了个由头,就把事情给揭了过去。
这边贺家众人各有心事,一片沉寂,反观太傅府,却有人乐的眉毛都竖了起来。
“哎哟,大人这招真是高啊,送了个得了瘟病的狐狸去宁王府,两三句话就把那靖阳郡主给惹炸了毛。我就不信今日靖阳郡主那番要打要杀的言论流出去后,朝里那些老八股还敢真的去抱宁王的大腿。”
“不过可惜了,那靖阳郡主到最后都没下得去手,也不知道那贺家的小姐儿是修了几辈子的福,眼见就要动起手来,竟然被那世子妃给拦了住。”
“诶,你们说,靖阳郡主要真把贺家的小姐儿怎么样了,那贺简行与张裘和是不是就要跟宁王一派撕破脸,老死不相往来了啊?”
“真要是那样,可就不是撕破脸那么简单了。那张裘和可是个老狐狸,手上捏着许多人的把柄,他要是跟宁王翻了脸,怕是整个朝中都要鸡飞狗跳一阵子了。”
“哎,可惜可惜,甚是可惜啊!”
说话的是几个聚在太傅府书房的幕僚。
本来今日那宁王府大摆生辰宴,就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试探与拉拢朝臣。
身为萧家人,萧海州不知道还好,既然知道了,定然不可能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做的。
当然,这种场合,要萧海州大张旗鼓的做些什么也不太合适。
最后还是府里的幕僚给出了个“主意”,说与其针对宁王,不如在给靖阳郡主的贺礼上做些手脚。
一来替小皇帝做了面子,二来借着后宅那些闺阁妇人间的勾心斗角,给宁王府上点眼药。
保不齐这些妇人的枕边风吹一吹,就少了一个劲敌。
幕僚这主意本身是极好的,虽然是不入流了一些,但不得不说,颇有些浑水摸鱼的味道。
可谁知好巧不巧,那苏盈月竟然推了赵绵绵出来当这煽风点火的引子,就让所有的事情,朝着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了。
书房里的幕僚还在你一句我一句的复盘今日宁王府之计,只有萧海州撑着脑袋,看着漆黑的窗外,想到自己刚认的好大儿,忽的勾了勾嘴角,扬起一抹耐人寻味的——
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