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苏梅抡圆了她那修长的胳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一下,就打开了齐大姐伸出去的手臂。
她随后两手叉腰,伸直了脖子,直冲着齐大姐的鼻尖,毫不畏惧地大声叫嚣着吼道:
“我们说的就是你!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情我们不知道?你也太小瞧人了,地球人都知道,你就是董事长派来的奸细!”
出纳也跟着不依不饶起来,“你为老不尊的德性,真叫人恶心。”
三个姑娘同仇敌忾的样子,俨然一副“铁三角”。
齐大姐完全没有料到,这三个不起眼的小字辈,竟敢肆无忌惮地针对自己。
特别是这个狗胆包天的周苏梅,光天化日之下,竟动起手来。
齐大姐顿时就被气得浑身颤抖。
她那比脑袋还粗的脖子,仿佛被一双大手用力地卡住了一样,突然间就僵硬了。
齐大姐努力地张大嘴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只有喉咙深处,持续地发出“呼噜、呼噜”令人恐怖的声音。
她随即两眼一翻,身体朝后一扬,就像一只装满土豆的大麻袋,“轰隆”一声,倒在了座椅上。
不知是装的,还是真的被刺激到了,齐大姐双眼紧闭,仿佛死人一样,瘫在那里,一动不动。
杨翊菲听见动静,急忙循着声音望去,正见齐大姐仰面朝天地倒在那里。
她慌忙地跳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地奔过去,立即上手,使劲地掐着齐大姐的人中,紧张地连声大喊,“齐姐!齐姐!你醒一醒啊!”
随着杨翊菲一阵阵声嘶力竭地呼唤,片刻功夫后,“啊哈!”齐大姐长长地从嘴里吐出一口气来,这才慢慢地抬起了眼皮,有气无力地说:
“药,我的药......”
“药在哪里?”杨翊菲慌忙地四下寻找着。
齐大姐的嘴唇又动了动,没有说出话来。
她伸出颤抖的手,艰难地向衣服口袋摸去,终于,哆哆嗦嗦地摸出一个小药瓶来。
杨翊菲连忙用手接住,急切地问道:“几粒呀?”
因为紧张的缘故,慌乱中,她一下倒出三粒来。
齐大姐用眼角的余光瞄了一下,点了点头。
杨翊菲迅速把药丸塞进了她的嘴里,赶紧又拿起桌上的水杯,送到她的嘴边,轻轻地说:
“你慢慢喝,小心烫着。”
吃过了药,又喝了几口水后,齐大姐的精神好了一些,脸上也逐渐泛起了红色。
虽见她慢慢地缓过神来,杨翊菲还是不放心,“齐姐,咱们叫个120吧。”
齐大姐摇了摇头,弱弱地说:
“不用了,我没事的,我清楚自己的身体。”
看见齐大姐的意识已经清醒过来,杨翊菲也不好强求。
她转而轻声地安慰说:
“你没事就好。她们就是胡说八道,你可千万别当真。”
刚才还能说会道的“铁三角”,都被齐大姐的模样吓到了,知道自己闯了祸,呆呆地杵在那里,面面相觑,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见齐大姐着实被气得不轻,杨翊菲赶紧地叫了滴滴,用哄小孩的口气,和颜悦色地劝着说:
“齐姐,今天咱们不上班了,行吗?我送你回家吧,你需要好好地休息一下。”
齐大姐这次没有反对,点了点头,虚弱地答应道:“好的,谢谢你了。”
杨翊菲一只手搀扶着齐大姐,另一只手拿起她俩的外套,慢慢地朝电梯间走去。
写字楼一楼大厅,杨翊菲细心地帮齐姐把外套的纽扣都系好,并替她系好围巾。俩人这才走出旋转大门,坐上了已经等候在楼下的出租车。
把齐大姐安全地送回到家中,杨翊菲简单地向她老公说明了情况。看着已经基本恢复如初的齐姐,她便礼貌地起身告辞。
从齐姐家出来后,杨翊菲在小区里偏僻的一处空地站定。
只有在这里,她才能躲开众人的目光,冷静地思考。
此刻,她的脑海里,不断涌出张总监说的那句话来,“你可能也要被解聘”!
“你可能也要被解聘”!
杨翊菲紧闭双眼,使劲地晃了晃脑袋,妄想把这个声音甩掉。
但她很快就发现,这样做根本无济于事。
她又开始深呼吸,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绞尽脑汁,努力地思忖着......
她猛地睁开双眼,“不行,我不能成为她们俩人利益争斗的牺牲品。我还要付房款呢,绝不能坐以待毙!”
想到这里,杨翊菲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她掏出手机,拨通了未婚夫方仁俊的电话。
很快,电话那头传来温暖的声音,“菲儿,是我。”
杨翊菲警觉地环顾四周后,嘴巴紧紧地挨着手机话筒处,并用另外一只手轻轻地捂着,她紧张地压低声音,悄悄地说:
“我这边出现了紧急的状况,地接中心明天就要搬走了,你立刻、马上给你的那个旅游车队的朋友打个电话,让他速速来结账要钱,晚了就什么都捞不着了!”
方仁俊那边突然没声了,杨翊菲猜想,肯定是在办公室说话不方便,去消防通道了。
她不敢轻易地挂掉电话,只是耐心地等着。
果然,只一会儿的功夫,听筒里再次传来方仁俊略含焦虑的声音,“怎么回事?你要搬到哪去?”
“我哪也不去,公司可能要解聘我,所以你要仔细地听好了,快快给你车队的朋友打电话,让他们多带一些人来,顺便再叫上其他的供应商,就对他们说,地接中心的金楚君要跑路了,他们就全明白啦!”
杨翊菲调整了一下呼吸继续说:
“且记,你要打的这个电话对我来说非常、非常的重要,迫切希望他们能够造出浩浩荡荡的声势来,我也许还能有一线生机。这是我目前唯一能想到的最佳自我救赎方案了。再次提醒你,千万、千万不要发微信,其中的原因你懂得。”
“我明白了,你就擎儿好吧。”方仁俊果断地挂断了电话。
杨翊菲定下神来,警觉地向四处望了望,见没有人注意到自己,便收起手机,快步来到大街上,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打了辆车返回公司……
惹了祸的“铁三角”,正翘首以盼杨翊菲地归来。
说实话,她们还是非常担心齐大姐,万一要在回家的路上,再发生其它意想不到的状况,那可就惨了。
她们见杨翊菲这么快就回来了,由此推断出齐大姐没有什么大碍,也就放心下来。
杨翊菲一踏进办公室的门,便按捺不住心头的怒火,开始发飙,大声地训斥道:
“我真佩服你们,为了一时的口舌之快,差点就闹出人命!”
周苏梅低下头,但依然嘴硬地狡辩:
“我们说的都是事实,正好戳中了她的痛处。她凭什么每年的奖金都是十万块?干的那点活,连我们的百分之一都不到,那不是当奸细的赏钱是什么?!”
胖会计继续添油加醋,“是可忍孰不可忍,此时不说,更待何时?”
出纳也站出来力挺道:
“madam,你也看见了,是齐姐胡说八道在先的,我们只是奋起反击而已。别以为平时不和她一般见识,她就可以满嘴喷粪,为所欲为。”
见她们三人还没完没了,杨翊菲怒吼道:
“都给我闭嘴!就不能好聚好散吗?多么雄辩的事实,非要一吐为快!难道真相就一定要说出来吗?就是真理,现在也不能说的这么直白!”
她气势汹汹地教训完以后,还是觉得不解气,又狠狠地瞪了她们一眼。
这会儿,以周苏梅为首的“铁三角”,也自知理亏,心虚地任由杨翊菲劈头盖脸地训斥,都不敢再犟嘴了。
杨翊菲见状,也放缓了语气,谆谆诱导她们说:
“想想当时的情景都后怕,齐姐六十多岁的人了,如果真被气出个好歹了,你们就等着偿命吧!”
她黑着脸,愤愤地坐回到自己的工位上。心中暗暗庆幸,好在一切都有惊无险。
“铁三角”见杨翊菲发泄完毕,一个个便低着头,悄悄地继续忙碌去了。
紧邻办公室门口坐着的出纳,顾左右而言他。她默默地扮了个鬼脸,吐了一下舌头,摩挲着自己的胸口,心有余悸地冒出一句,“吓死宝宝了!”
杨翊菲再次狠狠地剜了她一眼,“现在知道害怕啦,后知后觉的感觉是不是很爽?”
话音刚落,她看向出纳的目光突然停住了,只见不知从哪冒出的一群人,大声吵嚷着,正和几个保安推推搡搡,一下子就把财务部的大门围得水泄不通。
杨翊菲见状,心中不由得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