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可曾有让臣下自己选择官职的?
李言从一开始的科考舞弊,戴罪之身,如今一跃而上,换皇恩浩荡!
对杨国威等文官集团的人而言,简直是天大的威胁!
杨国威纵然是想要把李言留在朝堂上为官,慢慢围猎。
但也绝不希望,李言能得到太多的实权!
思及此,他咬牙站了出来。
“陛下!若是此人不知进退,选了个大将军,抑或者是当朝宰辅,陛下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若是不答应,君无戏言啊!可若是答应了,如此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之人,只怕是会成为我大夏之祸啊!”
一群文官和有封地的国公郡王也都纷纷反应过来。
好小子!
一个推恩令,就差点把他们坑死!
现在他要选个手握重权的职位,不得真坑死他们!
赵洪清眉头紧锁。
“怪哉!刚才朕许诺给李言官职的时候,尔等一个个都是同意的!怎么又临时反悔了!”
“若是朝堂上都似你们这般,朝令夕改,才是大夏之祸呢!”
“李言!你不用理会这些人,只管说出你想要的官职即可!”
一群连爵位和封地都舍不得交出来的家伙,竟然还敢欺辱李言?
李言面带微笑。
自己刚才的那一番表态,肯定赢得了不少赵洪清的好感,甚至在明知道老爹的军权威胁极大的情况下,赵洪清也打算力推自己!
思索片刻后,迎着杨国威等人警告的眼神,李言缓缓开口说道:
“陛下,臣希望为国为民,多做一些实事,所以臣既不希望加入清贵的翰林院,也不愿意留在军中任职。”
“听闻京都府尹,前段时间已经告老还乡,如今府尹一职仍悬而未定。恳请陛下封臣为京都府尹,总理京都事宜!”
这话一说出口,杨国威等人的眼神都变得通红。
就连他身旁的李南天,都时不时地瞪他。
京都乃是首善之地,京都府尹虽然说只是一地魁首,但是天然要比其他地方府尹高一品级。
乃是四品官员!
只是此职务却非常尴尬。
换作是其他州府长官,乃是一方大员,和小皇帝没什么区别了!
但是在京都之中,一块板砖下去都能砸到一个侍郎,随便撞到个人都有可能是世卿,纨绔横行,豪门云集。
京都府尹可是个得罪人的活计!
但!
其职能总揽京都防务,以及京城诸多民生事宜,实权颇大!
过往,一直都是文官集团的官员们担任此职!故而杨国威等人才会做出一副杀父仇人的姿态来。
就连李南天也觉得儿子此举,不合他“不敢为天下先”的理念,容易引起陛下的猜忌。
就在所有人都觉得,赵洪清会拒绝李言的选官要求时。
坐在龙椅上的赵洪清竟哈哈大笑起来。
“好啊!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换作是其他上了年纪的腐儒,肯定会选择清贵的翰林院了!”
“你很不错!朕,准了!”
天塌了!
杨国威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跟着皇帝一块打压坐拥军权的李南天,结果皇帝突然把矛头对准了他们文官集团!
“陛下!此事断然不可!”
杨国威顶着压力站了出来。
他终究是文官魁首,若是眼睁睁看着原本属于他们文官集团的官职,被李言给抢了去,手下的人还怎么看他!
“陛下!李南天本就掌握军权,若是李言当了京都府尹之后,您京都的大小防务都交给他,若是李家想要对您不利,您又该如何处之呢?”
可杨国威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有些后悔了。
他心中非常清楚,皇帝就算是忌惮李南天的军权,也绝对不可能直接挑明了!
否则君臣之间该如何相处?
赵洪清果然勃然色变!
一旁的冯万山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急忙站出来给赵洪清解围:
“大胆!杨国威,陛下和李将军相识于微末,两人的关系岂是你这等人能置喙的?”
“到底是陛下忌惮李将军的军权,还是你忌惮?我看你分明是想要趁着这个机会消除异己,独断朝纲!”
杨国威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好了!朕意已决,尔等勿要多言!且退下吧!”
杨国威无奈拱手告辞。
而李南天和李言父子两人,则是领旨谢恩!
看着李言远去的背影,赵洪清不由得感慨至极。
今日朝堂之上,李言处处维护自己,忠君爱国之心日月可昭,天地可鉴!
若朝堂衮衮诸公,都如李言这般的孤胆忠臣,他又何必事事忧虑?
…
相府。
杨国威换了一身素净道袍,眉头紧锁,面露深思之色。
在他的身前,几乎朝堂上的所有文官都齐聚于此,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往往朝会之后,杨国威都会组织文官集团来自己的家中商议大事,甚至有人将此称之为“小朝议”。
足以见得杨国威权势之盛!
“自定鼎乾坤之后,我大夏便对文脉颇为重视,今日陛下为何会突然让一个武将世家的人,担任京都府尹?这又是何意?”
“我观李言此子,今日在陛下面前的种种言论,非但对我们文官不利,甚至就连那些有封地的国公郡王,恐怕也都恨不得将其剥皮抽筋啊!”
“此子真是可恶!我们设计陷他与科考舞弊的风波之中,没想到竟然被他一篇文章,一首诗,给轻轻松松化解了!我看就连太师都对他赞赏有加!”
一群人文臣,在杨国威面前畅所欲言,纷纷指责。
杨国威闭着眼睛,似是打坐,又似是闭目深思。
渐渐地,议论声小了许多,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到了杨国威的身上。
良久之后,杨国威缓缓睁开了眼睛。
其素来喜欢修道,已是大夏尽人皆知的事情,倒也算不得什么隐秘。
“各位,何等人在这朝堂之上,活得最久?”
杨国威面带笑容地点燃了檀香,甩了甩火折子,开口询问道。
他心思深沉,智谋超群,问出此话来自然是有他的用意。
一群文官深思良久,这才有人开口说道:
“是那游走于各党羽之间,在各方势力之中都能说得上话,所有人都给他三分薄面的官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