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冲窦天德肯主动登船来跟张真商量,就知道他是带着明确意图来的,而且肚子里准没憋好屁。
王伦在边上挤眉弄眼着跟窦天德暗示什么,张真看在眼里,心中早有提防。
落座之后,窦天德率先开口道:“张公子,这艘渔船被扣押在码头已经第三日了,再这样下去的话,只怕船舱里的货...
我今日来便是想要解决你当前的麻烦,咱们彼此完全可以互惠互利,不知你意下如何?”
张真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随口问道:“窦掌柜有什么好买卖,就只管说出来听听。”
于是窦天德试探着说道:“公子有本事将那鲜嫩娇贵的儋州鱼鲜运送到凤鸣城,想必是有独门的本事,以往曾有很多人试过那样做,要知道若是可以将儋州的鱼鲜送到凤鸣城那些达官显贵府中的餐桌上,这可是一笔天大的富贵。
只可惜没有人能办成这件事,直到公子出手,让满城皆惊!
我有一个提议,不如你我两家携手合作,今后由公子负责将鱼鲜从儋州运送至清安码头,再由我派人送到凤鸣城贩卖,大家一起将这门生意做大,岂不快哉?”
张真听了窦天德的提议,脸上的表情波澜不惊,而周围的小安子等人可就顿时不淡定了。
这桩买卖从捕鱼到运送再到贩卖,他们完全可以一手搞定,何必要跟外人合作,这不是主动把利益拱手让人吗?
假设这么跑一趟总共能赚到五千两银子的话,那么在跟外人合作后,这笔钱就至少要被腰斩近半,说白了这根本就不是做买卖,而是在割自己的肉。
张真见小安子他们都有些忿忿不平的意思,便开口问道:“窦掌柜,我这生意自己就能干,又何必要与人合作,除非你给我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但是你有吗?”
窦天德哑然失笑道:“理由我有很多,既然公子问起那我便说出两个来,其一你们的渔船每次从儋州出发都要停靠清安码头,而我把控着码头的一切,公子也不想每次都被扣船吧?
其二,儋州来的鱼鲜尤为珍贵,城中百姓趋之若鹜,但其价格昂贵也不是什么人都吃得起,我有法子能够销往宫中,外加大大小小的豪门富户,这样整整一船货就不需要担心销路的问题,公子只需坐等着数银子,岂不是轻松愉快?”
话说到这个份上,窦天德已经开门见山,不再有所遮掩。
张真略显无奈道:“看样子我是别无选择了。”
窦天德以为张真最终会被迫接受他开出的条件,于是接着说道:“这笔买卖咱们七三分账,公子也不吃亏,长此以往下去必然是能赚他个盆满钵满,怎么样?”
小安子忍不住问道:“七三分账,那到底谁家是七,谁家是三呢?”
“问得好!”
窦天德说:“渔船能否在清安码头停靠,那是由我说了算,货物能不能卸,什么时候卸,也是我说了算,再加上所有的售卖都依靠我在凤鸣城的人脉,你说应该谁分七成?”
小安子被这么一问,理所当然地回答道:“自然是我家公子,若是没有公子想办法将鱼鲜运送到清安,你们拿什么卖去?”
这句话切中要害,一点也不含糊,张真面露笑意对小安子的表现十分满意。
窦天德的脸色有些难堪,要不是因为小安子是张真的人,他早就出手狠狠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了。
张真说:“窦掌柜,你也瞧见了,这笔买卖就算我想要答应,手底下这些伙计们也不肯答应啊,全凤鸣城的人都知道我张真放着好好的家业不去继承,偏喜欢投身商贾。
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因为我喜欢银子,手里挣的银子越多越好,并且从不愿做亏本买卖,你懂我的意思吧?”
窦天德沉下脸,回道:“张公子,你得明白一个道理,我们福鼎祥是整个京畿之地最大的商号,乃至全国各地也有极大的影响力,你想在这块地头上分一杯羹,那就得按照咱们的规矩来。
这一行可没有后来者居上的道理,我们不会眼睁睁看着你风生水起,却一点回应都没有。”
张真大笑一声,说:“你们的手段我都已经看到了,不过如此,我张真不吃这一套。有本事你们就把我一直扣在这里,看最后是我着急还是你们着急?”
眼见窦天德要撕破脸,张真也毫不客气地率先摆明了自己的立场,要想迫使他接受这种无耻的条件,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王伦看了看窦天德,又转而看向张真,他是本地知府,表面上是最有权柄之人,然而他现在却看上去软弱无助,在双方面前都没有什么话语权。
他几欲张口,最终还是无奈地选择了沉默,他心中的焦虑感正在越来越强烈,因为如果事情一再闹大的话,他这个知府只怕是不用干下去了。
窦天德在离开时,不怀好意地提醒张真说:“你会为今日拒绝我的条件而后悔!”
“不要觉得你背后有怀安王府支持,就可以有恃无恐,当你得知我背后大老板的身份时,就会明白我对你说的话那全是为了你好,这不是危言耸听。”
窦天德甩袖离去,誓要跟张真较劲到底。
王伦这时低声告诉张真道:“公子恕罪,下官仅仅是个知府而已,位卑言轻,举步维艰,更无力跟本地的豪门家族周旋,一切都是身不由己。”
这番话听上去就像是免责声明,王伦最害怕的就是因为双方的对立,害他被卷入其中大祸临头。
一边是豪门权贵,一边是皇室宗亲,哪一边他都得罪不起,无奈只好向张真先表个态,一切都是他被迫屈从,绝没有成心要跟怀安王府过不去的意思。
张真问道:“杨家和窦天德背后的大老板,究竟是什么人,能让他们如此嚣张跋扈?”
王伦缩了缩脖子,环顾左右后回答说:“也是皇族中人,本官只能言尽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