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福星回到自己的小屋后,就开始和二黑商量怎么偷梁换柱。
二黑听完神使的真相,并没有表现的很激动,只是沉默了很久。
居福星不禁问道:“你不惊讶吗?”
此时二黑已经脱下了黑袍,终于露出棱角分明的脸,他的眼神里是死一般的沉寂。
“我有猜到,只是不太肯定。”
“哦,那神殿的黑袍,你能解决吗?”
二黑随意地点点头,“交给我。”
居福星见他又不说话了,爬到沙发上翻开被子准备睡觉。这人太闷了,真无趣。
二黑却再次开口:“居福星,为了感谢你对阿芬的帮助,我告诉你一件事。”
“嗯?什么事?”
“病毒的研究方向一直是错的,这里进行的变异试验,以及凤凰星抗病毒的研究,都是错的。”
居福星挑眉,疑惑道:“你怎么知道是错的?你见过那份母星的记载?”
“你如果相信,就记住我今天的话。病毒的根源在母星,一切答案都必须去母星寻找。”
二黑说完就进了卧室,也不管这番话会造成什么影响。
居福星咬牙切齿,最讨厌这种说一半藏一半的,他本来就好奇心旺盛,心里跟猫抓似的难受,翻来覆去一晚上没睡安稳。
老天就吝啬地赏了一个晴天,之后再没见过半点阳光,风雪又主宰了整片平原。这种天气唯一的好处就是,方便二黑行动。他每天晚上都出去弄点药或者食物,一次也不敢拿多。在他精心的照顾下,阿芬恢复的不错,已经能下床走动。
她很安静,可以一个人静静地坐上一天也不说一句话,像个美丽精致的木偶。但是二黑在的时候,她的眼睛会跟着二黑移动。二黑捏她耳垂的时候,她会露出浅浅的笑。
居福星看着两人的互动,觉得这样也挺好,如果阿芬智力正常,在这样的地方能活下来吗?精神不会崩溃吗?无知有时候也是一种幸运。
不知道二黑怎么处理神殿里的黑袍,有天晚上拿完药回来,二黑告诉居福星,可以把阿芬藏过去了。
“要我帮忙吗?”
“不用,今天晚上我会在神殿陪着阿芬,明天早上给你送餐。”
“我一顿不吃也饿不死,你把阿芬照顾好。”
居福星给阿芬裹上厚厚的被子,又将兜帽给她系严,目送二黑轻松地背上她踏进漫天风雪,隐没在浓黑的寒夜。居福星突然觉得这一幕很美好,再黑暗的土壤,也压不住顽强的生命。即使这里残酷如人间炼狱,也阻挡不了爱情绽放出绚烂的花朵,带给他们活下去的力量和希望。
这一晚居福星紧紧攥着晶元币入睡,似乎攥着它,就能离叶南乔近一些,再近一些·······
他不知道的是,叶南乔确实离他很近,侦察舰的扫描成像里,他居住的小屋清晰可见。
小山兴奋地汇报:“确定整个星球只有这一块平原是人类聚集区,其它地方零散的分布着一些建筑,应该是矿区。现在星球内部的气温极低,几乎没有什么人出来活动。从星球的云图上看,应该正处于寒冷季。是我们潜入的好时机!”
叶南乔看着一排排清晰的建筑,福星可能就在其中某一幢,他敲敲桌子,“斐尔斯,叶将军还有几天到达恩泽星防线?”
“从最新获取的数据来看,至少还要12天。”
“12天·······”叶南乔难耐的闭上眼,还要等12天,他的福星近在咫尺,他却不能在这个时候采取任何行动。
“头儿,我们该回雷影了,威廉将军催了好几次。”
叶南乔瞥了斐尔斯一眼,“不用提醒,我不会乱来。”
侦察舰无声无息离开恩泽星轨道,鬼魅般穿过敌军防线,简直如入无人之境。
叶南乔刚回到雷影,威廉将军的视频就打了过来,是作战会议。
威廉将军对叶南乔的效率非常满意,“众位都看到了扫描成像了,我们需要提前一天进入恩泽星地面潜伏,与太空舰队同时行动。现在星球内部的天气对我们非常有利·········”
太空中的发生的一切,居福星毫无所觉,他每天重复着无聊的日子,好在一直是二黑看守他,这对他们去找利昂和阿芬提供了非常大的便利,四人甚至在阿芬的小园子里吃过几次火锅。
十几天的时间之于叶南乔度日如年,而之于居福星只是一晃而过。
风雪依旧,一切看似平常,直到一天夜里,隐隐的炮声将居福星惊醒。
“居福星,快起来。”二黑急切的推开门,他睡的很浅,清楚的听到枪炮声从d区传来。
“怎么回事?”居福星一边快速穿衣服一边朝着门口跑。
“帽子戴好,我们去神殿,d区好像打起来了。会不会是军部的人到了?”
居福星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这么快?我们的消息发出去没多久吧。”
“不知道,趁着研究员过来之前先送你去神殿,我再去d区看看。”
“好,快走。”
两人不再废话,顶着怒号的狂风艰难地赶往神殿。
此时的风异常猛烈,可以将地行车轻易吹翻,暴雪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完全遮蔽了视线。二黑不敢开得太快,怕一不小心就发生意外。轰隆隆的炮声越来越清晰,狂风里隐隐夹杂着嘶吼和尖叫。当他们终于开到A区出口时,就见到d区和相邻的c区爆起耀眼的火光,冲天而起的火焰照亮了整个夜空,嘈杂的哭喊声在黑夜沸腾,肆虐的暴风雪都无法掩盖。
居福星握紧了拳头,是军部,这样猛烈的攻击,一定是军部。
“小心”二黑只来得及护住居福星的头部,一发炮弹准确地击中了车辆的侧门。巨大的冲击力让车子瞬间失去平衡,打着旋的向前滑行出去。
“呯……”随着一声巨响,地行车如同一颗高速行驶的流星,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狠狠地撞向坚固的围墙,居福星只觉得自己的胸口像是被重锤狠狠地砸了一下,一股难以忍受的剧痛瞬间传遍全身。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眼前一片模糊。
外面的几人爬上车,哐哐哐几下就将整个车门拆了下来。
有人厉声喝道:“出来!”
“靠。”居福星不想骂人,可是他疼的直冒冷汗,气得口不择言,虚弱地说道:“小山你完了,我要跟乔哥告状,你死定了~”
小山听力极好,即使居福星声音微弱,他也听出了对方的声音,“福·······福星?你怎么在这儿?卧草········快快快,阿钟······贝朗········快把福星拉出来。”
几人手忙脚乱将居福星和二黑拉出地行车。二黑还好,承受撞击的是居福星那一侧。
小山人都麻了,“福星你怎么样?伤到哪里了?让我看看。啊啊啊·········你千万别出事啊,头儿会砍死我的·······”
居福星眼前还在一阵阵地发黑,小声道:“得亏我穿得多,要不然你就该给我收尸了。”
阿钟将小山挤开,“福星你先躺下,我检查你有没有伤到骨头。”
贝朗却将枪对准了二黑,“别动!”
居福星赶忙阻止:“唉别,贝朗,这是自己人。”
“自己人?”
“对,先别说了,我们要去神殿,阿钟你好了没有,我赶时间啊。”
“还好,骨头没事。你穿的可真够厚的。”
小山终于能正常呼吸,“吓死我了,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们大部队都在d区和c区解救实验体。”
二黑有些着急,催促道:“先去神殿。”
“对,先去神殿,一会儿再说。”
居福星站起来想自己走,却被小山一把背起来,“你走的动吗?神殿在哪?带路。”
几人身手矫健,跑起来的速度一点不比地行车慢,半个多小时就到了神殿。二黑焦急地去找阿芬,他怕阿芬被炮声吓得乱跑。还好,阿芬很听话的没有出门,只是躲在床下瑟瑟发抖。
居福星则带着三人穿过神殿,利昂的住处就在神殿后面不远处,只是他有黑袍看守着,不知道能不能顺利脱身。
二黑带着阿芬过来,将她交给居福星,“你看着阿芬,我带他们三人去找利昂。”
小山不肯去,他刚才魂都快吓没了,这个时候只想死死守着居福星。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再出什么岔子怎么办?头儿真能撕了他。
“你们过去接人,我得通知头儿福星找到了,汇报现在的位置。”
几人分头行事,小山向叶南乔汇报了情况,很快将耳麦摘下来递给居福星。
“福星·······”叶南乔那边炮火连天,轰鸣声、吼叫声和哭喊声不绝于耳,“福星,你还好吗?福星·········”
“乔哥········”居福星不敢多说,听到叶南乔的声音让他差点崩不住的哭出来。这段时间经历的恐慌、绝望、思念、委屈、还有自己无法预料的命运交杂成复杂的情感充斥着胸腔,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终于再次听到居福星这声“乔哥”,叶南乔心都快化了,“宝贝,再等等我。跟小山待在一起别乱跑,我把这些杂碎收拾干净就来找你。”
“好,你专心打仗,不用担心我。”
“宝贝乖,等我。”
居福星将耳麦还给小山,“我们就在这里等乔哥吗?”
“不,头儿让穿梭舰过来先接你们几个去母舰。”小山这才有时间解释他们的部署,“白天我们就进来了,通过热像扫描发现c区和d区的人最多,判断实验体可能都集中那里,大部队就往那边去了。其他地方几乎是空的,就只派了小队前去搜察,哪知道你会住在A区啊。”
居福星垂下眼睑,“小山,我不能去母舰,送我去医疗舰。”
“福星?”小山的心又提起来,“他们给你注射病毒了?”
居福星轻轻点头。
“操!”小山一拳狠狠砸向墙壁。
二黑几人回来的很快,利昂是被阿钟扛回来的。他忍着胃部的不适问居福星,“福星,军部来的这么快吗?”
居福星老实回答:“我也很惊讶。”
“那我们现在去哪?”
“再等等,有战舰过来接我们。”
利昂还有点不敢相信,他以为再快也要再等个一年半年的。
穿梭舰已经是体型最小的战舰,还好神殿前面的广场足够大,勉强能塞得下它。
“快上去。”小山守在舱门,将阿芬先推上舰体,几人紧跟着鱼贯而入。
“二黑?”居福星发现二黑站在舱门外没有上来的意思,赶紧叫他。
二黑后退了一步,“你们走吧,居福星,别忘了答应我的事,也别忘了我说的话。”
居福星心里涌起不安,“二黑,你想干嘛?快跟我走。”
二黑摇摇头,转身准备离开。
“小山,拦住他。”
小山一个健步便冲了上去,想要从背后扑住二黑。二黑敏捷地侧身一闪,轻松躲开了小山的攻击。
居福星此时已经窜到二黑面前,“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说出来我们可以帮你啊。”
二黑没有看居福星,他在看躲在门后张望的阿芬,眼神坚定中又饱含苦涩。
“居福星,这里的一切必须彻底消失,这颗星球必须彻底消失。”
居福星瞬间明白了他的想法,“你想炸了这颗星球?星球内有自毁装置?”
二黑平静道,“居福星,你想看见第二个恩泽星吗?这里的资料和实验数据一旦流出去,你能保证不会出现第二个地狱吗?”
“我········”居福星不敢保证,这些资料不会一直放在军部手里,谁能保证不会再出现一个疯子开启类似的实验?人类的欲望是无止境的,谁能保证将来没有人出于对力量的渴望,或对未知事物的探求,重新开启这个实验?
“那阿芬呢?阿芬怎么办?”
“她的记忆很短暂,她会忘了我。”二黑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舍,几分庆幸,他转身向黑暗中走去,隔了很远又传来一句:“我给你们二十分钟撤离。”
居福星惊鄂抬头,“可是还有很多实验体,二十分钟根本撤不完。”
小山骂了一句,向二黑追去。几分钟后无功而返,“那个王八蛋故意的,这附近肯定有暗道,拐个弯人就不见了。”
居福星脑子里划过无数念头,最终咬咬牙,“通知乔哥,尽快撤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