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兴轩没想到事情会落到自己身上。
而且还来得这么猛烈。
他不过是帮着姜玲珑出气,为了让心上人不受委屈,不让姜锦心抢了自己和姜玲珑的亲事,同时也是为了治治这个恶毒又嚣张的姜二姑娘,才想到西彰侯的。
可现在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自己退了亲?说什么西彰侯和姜玲珑,这怎么可能?
他不信!
只是他得了消息的时候,母亲已经派人去姜府退了亲。
其实说退亲也不合适,只是两家有默契,亲事原本就订在这几天内,现在……现在算什么情况?
岳兴轩整个人都蒙了。
冲过去找母亲哀求,可是母亲怎么都不答应,告诉他死了这条心,他不可能再娶姜玲珑的。
岳兴轩痛苦不已,又急又悲,站起身来往外冲。
小厮一看他面红耳赤的样子,知道不好,一把抱住岳兴轩:“二公子,您别走。”
“我去看看她,我现在就去看看她。”岳兴轩痛苦挣扎。
小厮拼了命地抱住,向门口招呼了一声,另外一个小厮也跑了进来,两个人一起紧紧地抱住他。
许久,岳兴轩无力地软了身体,就这么重重的摔倒在地,直接就躺在了地上,眼角一片红色。
他是真心喜欢姜玲珑,初见面时,只微微一眼,便让她动了心,那么温婉的女孩子,就要嫁他为妻,他如何不喜?
可现在,现在怎么办……
“二公子,您起来……起来休息。”两个小厮一边一个,把他拖起来,置在椅子上。
“为什么……不许?我不信……我不信她会做这事,她……那么好,就算真的有事,也必是府里的长辈,是他们在逼她,还……有,还有姜锦心?”
岳兴轩喃喃自语,痛苦不已。
男儿有泪不轻弹,现在他却是忍不住了,用力地推开两个小厮,偏过头抹去眼角的泪意,五内俱焚。
“二公子,二公子。”门口忽然传来一个低低的声音。
两个小厮又正无措间,对望了一眼后,一个跑了出去,看到一个婆子在门外候着。
“什么事?”
“有人给二公子送了一封信过来。”婆子小心翼翼地从怀里取出一封信,陪着笑脸道。
“你哪来的信?”小厮并不急着接信,看了看她一眼,狐疑地道。
“就是出门买菜的时候,遇到一个丫环,说是给我们二公子的信,她是姜府的……就……就带了回来。”
坐在书房里的岳兴轩一听“姜”字,精神一震,缓缓地坐了起来。
“你认识?”小厮沉着脸问。
“不……不认识。”婆子结巴了一下。
“不认识你都敢接……”小厮一瞪眼。
“拿起来。”暗哑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小厮还没反应过来,听到里面“砰”的一声,而后是岳兴轩暴怒的声音,“还不拿进来。”
小厮哪里还敢二话,从婆子手中一把夺过信,转身就回了书房。
岳兴轩几乎是从小厮手中抢过信,信上没有任何标志,拆开纸,里面只有一张纸条,拆开后,短短的两句话:速来,跪求我们的亲事。
而后是点点泪意,湿了信纸。
一看这熟悉的字体,分明已经上次送过来的信上的字,岳兴轩脑袋嗡了一下,蓦地站了起来,脸色暴红,手捏着纸条,几乎要捏碎。
他不能这么一直等着,他要去救她,他不能让她嫁给西彰侯。
抬腿就要往外走。
两个小厮还要阻他,却见他血红着一双眼睛:“这一次谁敢拦我……我要他的命!”
这是真急眼了!
两小厮都是跟在岳兴轩身边日久的,对望一眼后,一个道:“二公子,夫人不让您出去。”
“我有事!”岳兴轩这会倒是平静了一些。
“可是夫人……”两小厮不安。
“就说是有好友约我到外面去,是护公府世子。”岳兴轩随口道,“你们一个去向母亲禀报,一个跟我出去,就说约得急。”
凭着护公府世子的身份,母亲不会拦他。
两小厮一看他的样子,知道也拦不住,无奈地点头,一个陪着出门,另一个故意拖了些时间,再去禀报侍郎夫人。
徐夫人得到消息,拿不定主意要不要把人拦下的时候,岳兴轩已经离开了侍郎府,着急地赶往相府。
从马车上跳下来,岳兴轩迫不及待地就往门前冲。
“二公子,您稍待,奴才先过去。”小厮忙拦住他。
定了定神,岳兴轩点头,理了理长袍。
小厮上前,早有门子出来,看了看他们两个,特别是后面的岳兴轩,没认出是谁。
“我们公子是礼部侍郎府上的二公子,求见你们老夫人。”小厮陪着笑脸道。
门子一愣,神色古怪地看了岳兴轩一眼:“我们老夫人说不见客。”
自家大姑娘和礼部侍郎府上的公子,据说已经相看过,要定亲了,但这会府里全因为大姑娘的事情乱得很,门子可不敢在这个时候去惹出什么事情。
“这位大哥,帮忙通报一声,我们公子真的有重要的事情,要和老夫人说。”小厮从袖口中取了一小块碎银子送过去。
“不要,不要,你们还是回去吧。”
“大哥,帮一下忙,事情很重要,不只是我们二公子,和府上的大姑娘也有着大关系。”小厮又把碎银推了过去,继续哀求道。
门子见他说得实诚,又看了看手边的碎银子,终究没再推出去:“行吧!我去试一试,不过说好了,老夫人不见的可能性更大。”
府里都焦头烂额了,门子不觉得老夫人会见。
“麻烦大哥了,放心,不管如何,大哥都是帮了我们一个忙的。”小厮连声道。
见他态度还可以,又看了看站在外面的岳兴轩,门子把碎银收入袖中,转身往里去报信。
内院门口,叫了一个婆子帮着去通报。
听闻礼部侍郎府上的公子到府里来拜见自己,老夫人气更不打一处来,“不见!”
这会还要添什么乱,她还在想怎么办才能更好地摆平西彰侯府的事情,礼部侍郎府上和自家已经没什么关系。
见老夫人动怒,婆子不敢多说,返身出去。
听说老夫人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的求见,岳兴轩急得团团转,看了看面前高大的姜府的门楣,脑子一抽,撩起长袍,忽然就跪在了姜府的大门前,高声道:“礼部侍郎之子岳兴轩求见姜老夫人,还请允见一面。”
声音极大,岳兴轩现在也豁了出去。
膝盖重重地磕在了青石地砖上。
小厮愣了,门子愣了,远远看到这一幕的路人愣了。
关乎左相府大姑娘的事情,现在外面说什么的都有,总的来说是一家女三家求,左相府做得不地道的地方,就是明明已经和礼部侍郎府上相看过,也准备定下亲事了,居然又和西彰侯府和义阳伯府相看。
西彰侯就不说了,这么一个年纪,做姜大姑娘的祖父都差不多了,居然也来相看?
至于义阳伯府,还是晚上一家子偷偷过来相看,透着些见不得人的蹊跷。
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怪异。
不过这事虽然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有些人还是怀疑事情的真实性,觉得左相府的大姑娘,再不济也不会和西彰侯相看,至于义阳伯府,说不得这位义阳伯世子和大姑娘发生了些什么,不得不相看。
这就让人再一次怀疑这位姜大姑娘的品性了。
因为这些传言,有不少闲人在远处对姜府指指点点,虽然不敢靠近,远远地说说,指指还是可以。
姜府门前比往日的多了些闲人,这会看到眼前这一幕,立时就有人涌了过来,就近看起热闹。
“礼部侍郎之子?”有人低声在问,方才离得远,没听清楚。
“是礼部侍郎之子,是和姜大姑娘议亲相看的那一位?”有人应声,当时站得近,听得清的人也有。
“这些事情都是真的?”有人偷眼看了看羞愤交加的岳兴轩,若不是真的,这位礼部侍郎之子,也不会跪到这里。
原本还有些怀疑,这会全没了。
“没想……到,居然全是真的。”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件事情是真的,件件都是真的,大家很容易都是这么理解的。
“看这样……子,姜府的这位大姑娘,还真的是打算三嫁了。”有人低低地嘲讽。
相府门楣原本不是他们这些小民该议论的,不过现在这事,也已经拦不住悠悠之口。
“这位大姑娘,真的是个好的?”有人忍不住怀疑了。
“看……着,不像是个好的,就算是真的,也应当是礼部侍郎出面,这位公子过来做什么?”有知道世家规矩的,忍不住疑问。
世家成亲,是结两姓之好,也不是年青的那对,可以随意置吻的。
相看也罢,定亲也罢,都是父母之命,媒灼之言,现在,一位年青的公子跪在门前算什么。
看的人越发的多了,议论的人也越来越多,岳兴轩这会不得不撑下去,涨红着脸低头,咽下心头的羞愤,他会跪求老夫人同意他们的亲事的,他们的亲事当时姜老夫人也是同意的,现在为什么会不同意了。
岳兴轩现在脑海里只有这么一个意思,他会坚持的。
想到袖口中的纸条,这可能是姜玲珑最后的法子了,他不能不坚持……
姜府的门子慌了神,一看眼前的情形就知道不好,再听着外面的一片议论声,门子撒腿就往里跑,进去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