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尊大为惊讶,玄英这丫鬟不具备逃跑的胆量,更不具备逃跑的本事,她如何能跑的了呢?
只有一种可能性:要塞里出了内鬼。
但这儿除了游山龙之外都是北水人,北水人是不可能放掉南音人的,而游山龙对北水城的忠心又是毋庸置疑的,那么,就只能是界外人放走的。
但令仇尊想不通的是,金甲飞、柳梦遥、况野,他们都没有放走玄英的合理动机……
实际上,玄英是被顾良雨放走的。
顾良雨作为南音人,又是红袖烟设伏在要塞的线人,她在回来的路上非常担心玄英的安危,当她听闻仇尊要枪杀这位可怜的小丫鬟时,便趁众人熟睡之际,摸黑来到审讯室,用一根细铁丝把房门打开了。
顾良雨轻声唤醒玄英:“快跟我走,你凶多吉少,必须马上离开。”
玄英有点混乱:“你不是北水人吗?”
“这不重要。”
“感谢搭救,然而,我没地方可去。”
“你可以回中书府。”
“回不去了,其实我就是被中书府给赶出来的,而我又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总不能再回养生堂去吧……”
“那就去云良阁。”
“不,我宁可死在这里,也不会去卖身。”
“你误会了,云良阁不是一般的青楼,红袖烟乃明月圣母,手下还有明月七星。如果你相信我,那现在就跟我走,剩下的事你不要担心,我来安排。”
玄英还是有点犹豫不决。
“听着,别再想了,再想下去天都要亮了,那时你想跑都来不及了!”
玄英点头同意,正欲磕头谢恩,但还没来得及磕下去便被顾良雨一把拉走。
二人不停脚地一路夜奔,越过峡谷,找到树屋,顾良雨让尹岁流速带玄英去云良阁。
尹岁流一把将玄英撸到自己背上,飞身上树,踩着崇山峻岭而去。
与此同时,白瞳叫醒了正在休息的红袖烟,向她汇报此事,说仇尊审了玄英一夜,没有审出来有价值的情报,并传顾良雨的话,说玄英是圣母大人想要抢夺的人,而她现在将玄英送到圣母大人手上,她可是干了窥伺者份外之活,因此她提出保玄英不必卖身的请求。
刚说完,尹岁流便从窗外飘了进来,将玄英噗通一声像卸货一样卸到地上。
玄英见了红袖烟,吓得立即跪拜:“奴婢见过明月圣母大人……”
“听说,你不想卖身?”
玄英点点头。
红袖烟不傻,北水要塞那边还需要顾良雨继续出力,所以肯定得给她几分薄面,否则她弄不好会变成北水人的窥伺者,将玉指门的事给揭个底朝天。
但若想要彻底压榨人力、收服人心,红袖烟必须先装一装:
“哼!谁让这丫头做她份外之事了?徒增暴露自己的风险!她还有脸来邀功?还好意思保你不卖身?”
“奴婢愿为圣母大人做牛做马,请圣母大人高抬贵手,别叫奴婢去卖身。”
“听说你并不知晓任何中书府或风府的军政机密,这样一来,你对我们来说也没有了价值,你如果不卖,那你能给云良阁带来什么好处?就连本座在必要的时候都得出卖自己的肉体,你凭什么不卖?你比本座还高贵吗?”
“求圣母大人开恩,奴婢可以不要报酬去干苦力活,比如洗衣做饭、端茶倒水,或者打理花园,甚至清扫茅房都是可以的,全凭圣母大人吩咐!”
红袖烟听罢掐了掐额头,故作头疼:
“这样吧,正巧天心轩的一个丫头前阵子染病而亡,人手空缺,既然你心甘情愿不拿工钱,那就留下来伺候本座吧,先试用半个月,如果本座觉得不舒服,那可就由不得你不卖身了!”
玄英磕头谢恩:“奴婢定会全身心地伺候好圣母大人!”
“行了行了,”红袖烟打了个哈欠,长袖一挥:“你先下去和白瞳她们住一个屋吧,明儿一早让她吩咐你做事。”
“是!”玄英磕头起身,学着白瞳的动作,向红袖烟躬身告退。
白瞳领着玄英走下楼梯,穿过昏暗的楼道,至一间窄小的卧房,这儿并没有想象中的华丽,玉指门坛主所住之处可谓是朴素至极,甚至连床都没有,她们都是将被褥铺于地面,席地而睡。
这和楼下接待客人的那些豪华雅间形成了鲜明反差。
红袖烟安排她们住在如此艰苦的环境里,是为了提醒她们,不要在灯红酒绿中忘却了初心。
同白瞳住一屋的是离人照,她今晚没有客接,因而在和万骨愁闲聊。
万骨愁住隔壁,经常过来说话磨牙。
白瞳见她俩聊得眉飞色舞,不禁问:“喂,你俩在聊什么呢?”
“嘘,小声点……我们在聊王世书和小蝶的那些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