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督府大堂内,焦急的二皇子姬世明来回踱步,似乎也未曾找到解决办法,偏偏此刻门外呼声又起,令他心急如焚,若只是一些商人便也罢了,偏偏朝廷故吏、地方三老也出来掺和,真是棘手呀!连忙问道:“安参军他们到了没?”
“大都督,已经派人去催了!”
“无炎!对此可有解决之法!”
“回都督,暂还没有。但在下认为能在这么短时间内,纠集这么多人,而且请动吕老大人、地方三老,并鼓动生员、百姓一起参与,若说这背后无人,打死某也不信,而且某也不相信,这地方官府一点音讯全无,至今更是无半点消息传来,可见这些家伙阳奉阴违、虚伪至极!若不成某就直接派兵,以逆乱勾结名义统统缉拿!”
“竟出瞎主意!那么多人是那么好拿的?”
“属下安子言、属下陈初平拜见大都督,参见秦校尉!”这时二人自都督府后门进入来到二人面前,躬身行礼道,
“二位快快请起!”姬世明急忙搀扶道,
“敢问大都督邀我等前来,可是为门前之事?”
“正是!二位以为如何?”
子言瞧着二位平静说道:“大都督,鱼咬钩了!”
“何出此言?”
“诸位,能一次纠集这么多人前来请愿,还能请动万名书,上有朝廷故吏,下有平民百姓,中间还有胥吏豪商,适才我们跟在队伍里后面,还领到一份小东西,”说着便自怀中取出扔向秦无炎,秦无炎急忙接住,打开一瞧竟然是二两纹银,“惊讶吧!”
初平接着说道:“起初我们也是挺惊讶的,然后我们俩就偷偷跟着,佯装配合,探听消息,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秦无炎急道,
初平继续道:“摇呼呐喊、鼓动他人,参与的生员五两,贫民五百文,商贩八百文,而且多拉一人加五文钱,怎么样,这生意可做的?为此呀,我们俩还抓了一个舌头,如何?”
大都督闻言,大笑道:“做的、做的,确实做的!”
“不过眼前事情紧急,该当如何呀!”秦无炎问道,
三人齐齐看向安子言。思索片刻,子言说道:“事虽如此,但我们亦当谨慎稳妥解决此事,否则一着不慎被背后之人抓到空子,闹起来,纵是我们有证据在手,处理起来也将非常棘手,一来无人承认此事,都督府名誉亦将受损,除非证据确凿,彻底抓到幕后之人公之于众方可,然而短时间内根本做不到;二来恐引起内乱,给贼寇以可乘之机,届时我等亦是罪人矣!”
“那该怎么办?”
子言继续说道:“解铃还须系铃人,这里不是有朝廷故吏、地方三老及贤达么,他们既然愿意代表民意,那就让他们去和民意解释。大都督此时天寒地冻,想必这么长时间跪着也不好受,既然我们想让人家干活,好歹请进来,喝杯热茶吧!”
“他们若不愿配合怎么办?”
“更好办!这里不是有个舌头么,那不妨让他多说一些,到时候是抄家灭族还是乖乖配合,找出幕后真凶,还不由大都督说了算!”
“好,就这办!无炎,打开府门,有请这些人进来!本督要一一问话,看他们有何话说?”大都督道。
都督府大门徐徐打开,现场众人亦是激动非常,有好事者趁机鼓动四周百姓高不断喊:“解除海禁,恢复贸易!”
听到此言,为首的刘员外亦觉突兀,然而事已至此,无需多言,径直起身,看向来人。
秦无炎带着一队都督府亲卫走出门外,瞧着高呼呐喊的黑压压人群,往队伍前方径直站立,武器盾牌往地上齐齐一处,人群的声音渐渐弱小,进而微弱无声。见此,秦无炎高喊道:“二皇子有请吕大人、地方三老及贤达入府议事!”然而现场却异常安静。
“怎么?有胆来督府门前闹事儿,没胆入府议事么?还是说你们本就心怀鬼胎,意图不轨么,嗯?”秦无炎继续说道,“桂大人,还请保持府前秩序!”
“一定、一定,秦校尉请放心!吕老大人,您还不进去?”
吕大人看看身前,望望身后,转而说道:“有谁愿意仗义执言、为民请命,就同老夫一同进入吧!”此言即出,身后有地方三老及贤达八九人、豪商三四人出列,来至吕员外身后,在秦无炎带领下,来到都督府正堂,却发现二皇子姬世明早已立于正堂前。
众人齐齐俯身下拜,急欲施礼道:“草民吕志毅、草民范思贤、草民杨宇琦、草民李大富…,拜见二皇子殿下、平寇大都督!”
二皇子连忙上前搀扶起吕老大人,道:“诸位乡贤快快起身,来人尽快为诸位看差奉座!吕老大人,这边请!”
“诸位,请这边坐!”子言亦招呼诸人于堂中右边落座,而后回到左边坐下。府内侍女为在座诸人一一奉上热茶。
吕老大人欲开口,被二皇子抢先道:“老大人天寒地冻,喝杯热茶先!”
一杯热茶入腹,驱散身体些许寒意,吕志毅进而拱手施礼道:“大都督,我等此来非为己身,只是此事关乎沿海百姓生计,不得不如此,还请大都督见谅!”
“若只是此事!您尽可只身前来,吾必扫榻以待,何必如此大费周章,纠集民众于府前竞相呐喊,您可知,您这是在做什么吗?”二皇子语重心长道。吕老大人欲开口,二皇子继续说道:“某知老大人忠君体国,体恤百姓,爱护民生,可也不能乱来呀!毕竟朝廷自有法度,想必您自是很清楚的!”
“老臣、老臣只是,只是…”
“老大人有话就说,不必畏首畏尾!不过在您说之前,本皇子先给你们看样东西!”而后示意秦无炎,将初平及子言带来的人押到堂中。
在场诸位见到堂中之人,皆疑惑不已,不知道此举何意,纷纷看向大都督。
而此刻二皇子姬世明却端着茶杯自顾自的品茶,并不言语。子言见此起身,来到堂中,向现场诸位将所遇之事一一禀明,待那堂下所押之人一一承认并交代之后,堂中众人好似当头棒喝、梦中清醒,纷纷跪地乞求,而老大人更似雷击一般,身体哆嗦,目中无神。二皇子连忙将其拍醒,为其奉茶道:“老大人,快醒醒,快醒醒啊!本皇子亦知实施海禁,有碍工商,沿海之民,因此生计紧迫,然而今东桑贼寇联合群盗,甚至有不法胥吏、商人牵连其中,何况而今水师尚未成军,剿贼除寇更是困难重重,此时我等更应勠力同心,共渡难关,方能勘破群贼之计,进而削弱其力量,逐一剿灭。大人可知,白石之事否?”
“老臣知晓!若不报此仇,枉为君子!”
“你等呢?”
“我等愿捐赠粮食、布匹,支援大都督及三军将士,剿贼除寇!”
“我等老矣,然国仇家恨不能忘却,回去后定然斥诸罪恶,教化百姓,共同抗贼!”
“好!诸位所言甚合我意,本皇子定不忘诸位义举,待剿灭贼寇,澄清玉宇,定然上呈陛下,树碑立传,尽书功德。同时解除海禁,鼓励工商。只是而今?”
“而今怎么?还望大都督明言,我等定当竭尽全力!”
“也不是什么大事!只需诸位向门前诸多百姓解释清楚,各回各家,好好生养,勿要在中了奸人之计!”
“这是我等分内之事,亦当如此!二皇子,诸位大人,老朽这就与诸位乡贤,向百姓们阐明此事,多有得罪,还请多多见谅!”
“老大人客气,若是官府查起来,还请老大人及诸位,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大都督继续道,
“理当如此,理当如此!吾等告退!”而后诸人徐徐退出大堂,在秦无炎引领下走出府内,在都督府前,一一向众人申明此事,两刻钟后,人群终于慢慢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