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景彻丝毫没有意识到沈未苍在打探他的家庭,毫不设防地应道:
“沈同志这么一说,的确有点像,不过我爸妈不是在战场上认识的,是我妈的领导介绍他们认识的。”
沈未苍的心思活跃起来。
京城的首长和大夫,这条件当真和许静湘说的似的,过了这个村这辈子都不一定能再搭得上。
但她心里还犯着嘀咕,真有这么好的事,许静湘怎么可能和自己说?
沈未苍到现在还想不通许静湘想算计自己什么,她要是想赖上裴景彻,怎么一晚上都没有露面?
裴景彻犹豫了一番,还是开口问沈未苍:“沈同志,许静湘有没有跟你说她是从哪里知道我的家庭信息的?”
沈未苍回过神,就算裴景彻有坑,也不耽误她利用一番。
她现在在大舅家里住着,虽然周家对她都挺好,但她已经十八岁了,已经有人在给她介绍婆家了。
沈未苍眼界高,没一个看得上的,可一直住在大舅家里也不是长久之计,裴景彻出现得刚好。
反正他明天就要回队里,拿他做个借口糊弄一段时间足够了。
等两人之间熟络了,她再想办法通过裴景彻去城里。
沈未苍早就在打算着进城的事了,只是要出门一趟不容易,得有介绍信和各种票,她一个人也害怕会遇上坏人。
她歪头看向裴景彻:“这个静湘倒是没跟我说,不过——”
她压低声音,煞有介事地道:“不过她爹是大队长呢,肯定有人脉打听这些事。我一开始还以为是你跟她说的呢。”
许满园打听的?
裴景彻在心里暗自摇头,许满园的手还伸不到部队里面。
他只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我没有跟她说过几句话,怎么会把自己家里的事随便说出来。”
裴景彻别有用心地又解释了一遍:
“那天我们部队刚到许塘村外面,遇到有人落水,我就去把人救了上来,这些天以来只见过她几面,根本不熟悉。”
沈未苍没听见他的话,胡乱点头“哦”了一声。
电影很快就放完了,幕布暗了下来,村民慢悠悠站起身拎着马扎板凳往家里走。
裴景彻跟着沈未苍和周家人往回走,周进军手里拿着一个手电筒。
“裴营长别嫌弃,家里条件有限,”周进军推开院门,引着裴景彻往屋里走,“今晚我们在这张床上将就将就吧。”
周家一共三间房,一间是周进军和石翠云带着周敏红睡,一间沈未苍和周敏青一起睡,另一间算作堂屋,摆着木桌和板凳马扎以及脸盆架一类的物件。
裴景彻摇摇头,温声道:“是我给家里添麻烦了,实在是今天晚上无处落脚,叔你也别这样叫我了,我叫裴景彻,喊我景彻吧。”
周进军和石翠云对视一眼,对裴景彻很有好感:“好,那我们就叫你一声景彻。”
周敏青和沈未苍站在后边,拽了拽她的衣袖,朝她挤眉弄眼。
沈未苍看出她的意思,没好气地推了她一下。
天色不早了,一家人草草收拾了一番,很快躺在床上。
石翠云和周敏青沈未苍睡在一个屋里,周敏青靠着沈未苍,又不放心地问了一遍:“今天晚上许静湘到底找你干啥?还找了你两遍。”
沈未苍用气声小心翼翼地道:“妗子,青青姐,我跟你们说了,你们可别往外说哦,这是大队长家里的事,要是传出去,他们家肯定记恨咱们。”
“今天晚上,静湘打算......”
听她说完,石翠云和周敏青都惊呆了:“你是说他们家打算算计裴营长,结果没算计到,所以裴营长才来了咱们这住?”
沈未苍“嗯”了一声:“静湘还给了我桃酥,让我帮她看着裴营长,可是我胆子小,就跑出来了。”
她有些后怕地呼出一口气:“还好我跑了,不然被裴营长逮到我在屋里,有理也说不清,也还好裴营长是讲理的人,没把我也记恨上。”
石翠云更是后怕,直接坐起来拉住了沈未苍的手:“那桃酥你吃了?”
沈未苍有些发愣:“对呀,我还拿回来了呢,刚才看电影的时候我们都吃来着。”
石翠云的心砰砰跳了好一会,身体确实没有感到不舒服,又摸黑摸了摸女儿和沈未苍的头,这才放下心:“以后别跟许静湘一起玩了。”
周敏青这才意识到什么,在黑暗中瞪着眼:“娘,不会是许静湘打算害苍苍吧?”
石翠云重新躺下来:“别瞎说,咱们空口白话的,说出去不占理,可能是我想错了。”
说完她又提醒周敏青:“这事别往外传,要是传出去许家肯定知道是咱们的事,往后少跟许家那俩孩子来往就行。”
裴景彻躺在床上,心里也在复盘今晚发生的事。
许静湘跟沈同志说要赖上自己,可她今晚几乎没有露面,却把沈同志推到了人前。
如果不是他接受过训练有抗药性,今天在屋里他和沈同志被那群人围观,就算没发生什么事也会害她被人说得抬不起头来。
一切都能串得起来,可裴景彻还是想不通,许静湘是从哪里知道自己的信息,又为什么要算计他和苍苍?
难道是有人要算计自己,苍苍只是受了连累?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刚才沈未苍把桃酥递过来的时候他的心里就颤了一下,许家给自己下药,会不会也给苍苍下了药?
但那桃酥里没有东西,左不过是和对付自己一样,下在了茶水里。
好在苍苍胆子小,从屋里跑了出来,没有喝过水。
裴景彻睡不着,忍不住担心,自己走了以后,苍苍会不会受欺负?
许家不知道和谁勾结了,害自己不成,会不会把怨气发泄在苍苍身上?
他又忍不住开始想,和许家勾结的有可能是谁。
部队拉练的路线是保密的,如果手能伸到部队里面,恐怕用不着找许家合作。
他思来想去也没有头绪,决定还是直接解决问题。
次日早上,在周家吃过早饭后,裴景彻拿出十块钱递给周进军:“叔,我在你们家里住了一晚上,还吃了一顿饭,这钱您收着。”
周进军“哎哟”一声,连忙往回推:“这么点事哪至于要钱,可别。”
裴景彻坚持要给:“我们是有纪律的,哪能白吃白住,叔你就收下吧,不然我心里过意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