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带着随行的一群人离去,云昭才敢站起身,浑身冷得彻骨,脸上还在汩汩流血。
谢万衡扫视一眼,面无表情地吩咐:“那边的几个侍女,处死吧。”
刚才她们喊得那么大声,心思昭然若揭,苍苍开口饶了云昭,那几个侍女她可没有说怎么处置。
这一场闹剧直到天色渐暗才落幕,云州牧被打了一百鞭,浑身皮开肉绽,被送回院子的时候已经气若游丝了。
云昭循着原身的记忆回了自己的院子,看到她这狼狈至极的样子,两个侍女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地迎上来。
“小姐......”
她的几个贴身侍女已经没了命,云昭此时又冷又疼,被她们扶着进了屋。
侍女试探着问道:“小姐可要沐浴?”
云昭无力的点了点头,虚弱地道:“麻烦帮我去请个大夫看伤。”
玉竹和玉梅对视一眼,都有些惊疑,小姐什么时候对她们这么客气过?
她们也不敢耽误,赶紧应声退了出去。
没过一会水便备好了,云昭泡进热水里,热气蒸腾着,冰凉的身体总算回暖了些。
脸上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了,她刚才对着镜子拿着湿帕子小心地擦拭了血污,稍微一碰到伤口周围的皮肤就丝丝缕缕地疼。
兵荒马乱了一下午,云昭此时才有时间整理脑海里的思绪。
她穿越了,虽然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但原身应该在湖里就死了,正好被她穿了过来。
根据原身的记忆,自己现在是燕国宜州州牧府上的三小姐,母亲是云州牧的宠妾,从小受尽宠爱,这才养成了无法无天的性子。
最近皇上和皇后来南边巡查游玩,昨日才到宜州,原身便打起了小算盘。
听说皇上极为宠爱皇后娘娘,如果自己能得到皇上的青睐,岂不是也能享受这等荣耀?
她设计了拙劣的戏码,以为见到自己落水,皇上会英雄救美,然后成就一段佳话。
没想到为此丢了命,还害得自己也受了连累。
云昭想到下午时那位皇上轻描淡写间带着杀意的声音,心中不由感叹万恶的封建社会。
她已经不惜毁容自证了,可皇上还是不满。
泡了个热水澡出来,去请大夫的玉梅回来,垂着头声音都在发抖:“小姐......”
云昭刚换上干净衣服,身上总算暖和过来,见她这吓坏了的样子微微皱眉:“怎么了?”
“门房说老爷下了令不许咱们院子的人出门,还说......”
云昭听着她吞吞吐吐的心下着急:“还说什么了,你倒是说清楚啊?!”
不等玉梅开口,外面响起云州牧贴身侍从的声音:“三小姐,大人命您去祠堂跪着思过。”
云昭米水未进,在祠堂跪到半夜,还是玉竹和玉梅偷偷来给她送了些点心才没有被饿晕。
她此时才意识到一个重要的问题。
她脸上的伤是为了在皇上面前自证清白才留下的,皇上临走前对州牧府那么不满,云州牧不是傻子,怎么可能放任她治伤。
这道伤口代表着州牧府对皇上降罪旨意的心悦诚服,也就是说云昭的脸算是彻底毁了。
云昭越想越憋屈。
明明是原身做下的蠢事,凭什么她要承担后果?
她索性也不跪了,一屁股坐在蒲团上吃着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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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未苍和兰至年回了行宫,手上把玩着一只纸折的飞鸟,指尖托着小鸟在兰至年面前显摆:“至年你快看,我厉不厉害?”
纸鸟极轻,要在指尖保持平衡托着不掉落的确需要点技巧,兰至年十分配合地拍手称赞:“苍苍好厉害,怎么做到的?”
沈未苍轻哼一声,右手抬高,转过身子面对着他,倒退着往后走,红色裙摆和披风随着她的动作划过荡漾的弧度。
那纸鸟依旧稳稳地落在她的指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兰至年好像看到纸鸟的翅膀挥动了几下。
“这是秘密,我才不告诉你呢。”
看她如此得意洋洋,兰至年心中漾起涟漪,忍不住伸出手去挠她痒痒:“告不告诉我?苍苍,不告诉我我就一直闹你。”
沈未苍哈哈大笑,一边跑一边躲,最后还是被兰至年紧紧抱住:“好啦,至年,我告诉你就是了。”
她煞有介事地压低声音,抓着他的衣袖扯着他弯腰,在他的耳边轻声道:“因为——”
“因为我魅力太大啦,连纸鸟都听我的。”
兰至年十分信服,单手抱起她一边转圈一边往殿内走:“我还想让苍苍教教我怎么做到的呢,原来是苍苍天生的本事,那我是学不来了。”
沈未苍左手揽着他的脖颈,抬高右手,宽大的衣袖下滑,露出白皙纤细的手腕。
黑蛇正盘在她的手腕上昂着头,纸鸟在她的指尖立着,随着兰至年转圈的动作,纸鸟的翅膀又挥动了几下。
黑蛇吐了吐信子,在纸鸟上感觉到熟悉的气息,这才停下往上爬的动作,又懒洋洋地贴回沈未苍的手腕上。
这纸鸟是檀渊送过来的。
自从沈未苍回了燕国,檀渊经常会送来一些小玩意,她也不知道这些究竟是怎么来到她面前的,像是很自然地就出现在了桌面或是枕边。
不过以檀渊的本事,能送一些稀奇有趣的小玩意过来也很正常。
兰至年抱着沈未苍进了屋,拥着她在椅子里坐下:
“苍苍,宜州这边有一片皇家狩猎场,现下正是秋狩的时候,过两日我带着你去猎点你喜欢的,带回宫里养着。”
沈未苍还在玩着纸鸟,敷衍地应了一声。
兰至年抱紧她:“苍苍,那纸鸟有什么好看的,哪有我好啊,你多跟夫君说说话嘛,它又不能陪你聊天陪你玩。”
话里话外酸溜溜地贬低纸鸟,但他不敢真的做出什么动作去对纸鸟做什么,只能凑过去在她的脸颊上轻吻:“苍苍......苍苍,理理我啊。”
沈未苍被他缠得没了法子,手轻飘飘一挥,将纸鸟挥掉,双手搭在兰至年的肩膀上睨着他:“至年,你和一只纸鸟吃什么醋。”
兰至年看得分明,那纸鸟被苍苍轻轻一挥便没了踪影,定是檀渊那个贱人送来讨苍苍欢心的。
人不在苍苍面前,小心思倒是不少,光凭这些小把戏就想跟他抢,没有自知之明的东西,想争得过他兰至年,下辈子吧。